余静昭本在一旁算账,见萧四这番模样,便只好上前将他拦住,自己上前为那公子介绍。
她先作了个揖以示歉意,接着道:“这位客官,真对不住,他今日身体抱恙,不如就由我来为您介绍新品如何?”
“你是?”
“小女正是此家铺子的老板。”
“幸会幸会。”那公子伸出双手抖了抖袖子,抱在胸前行了个礼,耳后笑了笑,“在下张栋。”
“问张公子安,小女余静昭,这就向您推荐几款最新糕点,不知您口味如何?”余静昭面露浅笑,毕恭毕敬地伸出手臂将张栋引至商品陈列处。
“这几款都是新出的,味道也是广受好评。”余静昭摊开手掌指了指面前的糕点,没再走几步,又在一处货格前停了下来,向张栋解释道,“小女见公子脸上生疮,怕是上火了,又考虑到您喜好偏甜,不如浅尝这块糖藕?既不至于太腻,也有清热解毒之效。”
说着,余静昭就用手指从格子中拿出一块糖藕来,放在油纸上递到张栋跟前。
张栋接过糖藕,先是在手里瞻阅一番,见这糖藕的外表宛如镶嵌了赤金珠宝的玉器,每一片藕都被红糖浆液熬煮至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此物甚至在他手上时都已然有些许蒸汽缭绕,他很是吃惊。
于是,张栋发问:“为何这糖藕还是温热的?”
他一发问,余静昭不自主地掩嘴一笑,随即抬起装有糖藕的方格,忽然,一汪热水便映入他眼帘。
原来保持这糖藕温热口感之秘诀,竟在此处。
张栋不得不拍手叫绝,因此毫不犹豫地将余静昭递给他品尝的糖藕一口吃了下去。
当糖藕被轻轻咬下时,外层的红糖浆皮微微抵抗,随即破裂,露出了内里糯软的糯米和鲜嫩的莲藕。甜蜜的红糖与莲藕自身的清甜完美融合,仿佛在口中奏响一曲清雅的乐章。
糯米的粘滑和藕的脆嫩交织出层次分明的口感,每一口都是对味觉的细腻呵护,让人不禁闭上眼睛,沉醉在这古典而优雅的美味之中。
张栋,大多借太子门下京城才子称号为人所知,四处皆称赞他之才学,但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饕客。
他喜爱游山玩水,自是尝遍天下各处美食,依着他在京名气,大多数酒楼都会端出上等佳肴来给他品鉴,反之,吃惯了那些大鱼大肉,今日一尝这糖藕倒是口中生香。
“甚佳!”张栋拍起手掌,将手中余下的糖藕一齐下肚,“难得吃到这般美味,这里的糖藕我都要了。”
“张公子既如此出手阔绰,那小店便再附赠几份其他糕点,你觉得如何?”
张栋自是满意,哈哈大笑:“你这小娘子倒是会做生意,那我之后都在你这儿定糕点,你可莫要因客多忘了我的单子哦。”
余静昭倒是乐意同张栋这样的爽快人交往,一来是他说话爽快,二来,便是他出钱爽快,此时,他正巧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轻轻地放在余静昭手心。
一单竟赚了这般多的钱,余静昭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正当她要送走贵客,张栋却在将要踏出门槛时扭过头来,问了她一嘴:“你可知,我是谁?”
余静昭从未听过张栋大名,故而也不知他身份,因此陪笑道:“您是小店贵客。”
张栋也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一身轻松地扬长而去,只留给她一句:“好一个‘贵客’,我们有缘再会!”
望着贵客远去的背影,余静昭虽有些糊涂,但却并无心思过多纠结,只当他是个怪人罢了,随即又回到店里招呼其他客人。
而这头,时裕也才好不容易送走萧四二哥,所幸未露出马脚,但不得不承认,此间对话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在余静昭和张栋谈笑期间,安如尘本想接近张栋问清他来此地的来由,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机会下手,看来,他只能静候下一次时机了。
不过张栋打包的那些糖藕倒是让她今日收入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虽说一两银子并不算多,但对于才开业不久的谭记而言,这已然是一个大单。
余静昭本还在清点着账册,却又无意瞥见安如尘坐在凳子上抠手,她气不打一处来,又很是无奈,只能催了他一嘴:“老陈,快去干活。”
被她这一训话,安如尘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迎客。
“您要些什么?”他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把你们店里好玩意儿通通都拿出来!”眼前这人的语气很是嚣张,惹得安如尘定睛一看。
霎那,他的眸子紧紧锁在了站在那人身后的另一人身上。
那也是位富贵逼人的公子,但他的眉目神情却和张栋截然不同,他的眼中不似张栋那般友善,反而显出几分狠厉。
那人的发髻用簪子巧妙地固定,头戴可能是一顶精致的簪冠,上面嵌着珍珠宝石,闪耀着低调的光泽。此外,他身着的丝绸长袍用料考究,色彩和谐,上面可能绣有金线或是云鹤等吉祥图案,充分显示着他的身份地位。
安如尘不会认错,这人正是他一直盯着的,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