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路明非三人组所搭乘的计程车正于滚滚的车流中缓速前行。
计程车的驾驶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制服笔挺手套雪白,眉眼之中还有几分像是金城武——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定是路鸣泽雇来的顶级行政司机。
刚出歌舞伎町的两公里路上其实还算是顺利,驾驶员从容地一路风驰电掣的前行,途经每一个拐角时都毫不犹豫,仿佛东京地图就刻在他的脑海里。可饶是这样的专业司机面对此时东京的路况也犯了难——连日来的降雨把好些低洼的路段淹没了,就算是紧急排水路面也非常湿滑,细雨中大小车辆都缓慢行驶小心翼翼的,连着几起交通事故更加重了堵塞。
“实在是抱歉,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您的预约。”驾驶员扭头看向后视镜,那张貌似金城武的帅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似乎是准备朝着梁朝伟的风格迈进了。
“没事没事,咱们堵车别人也堵,你千万别有压力!”路明非边安慰司机,边低声问诺诺:“师姐,咱们订的座是几点来着?”
“六点半之前到就行,这不是重点。”诺诺朝绘梨衣那边努努嘴。
路明非会意,迅速瞄了一眼身侧的绘梨衣——小公主显然是没有为堵车发愁,坐车的时候她总是扒着车窗往外看,这座雨蒙蒙略显阴郁的城市在她眼里显然是新鲜活泼五光十色的,每当有巨大的霓虹灯牌出现她都会拧着脖子追看,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像五六岁初次跟父母旅行初次见识世界的孩子。
路明非松了口气,只要绘梨衣不头晕犯恶心,那他和诺诺自然也无所谓晚到几分钟。
今晚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最近新开的的中餐厅,是诺诺委托前台的服务生帮忙预订的位置。
其实路明非本来是抗拒的,原因是他还在美国混的时候有一次正赶上本月度的奖学金到账,便打着犒劳师兄师妹的名义邀请室友芬格尔和零一起去市区的一家中餐厅开开荤,实际上他们三人的关系自中国回来后一直保持得不错,时常相约着一起探访市里新开的热门餐厅,是名副其实的饭友三人组。
一路上他们带着期盼的心情坐了至少一个小时的地铁才来到芝加哥城区,然后又对着谷歌地图搜了又搜才找到了那家外头挂着灯笼的中餐厅。结果一进门,话还没说两句,一个操着不知道哪个东南亚国家口音的女服务员就用蹩脚的中文把他们迎上了二楼的雅间。
路明非说师兄师兄,这次恐怕要遭,我听那大妹子的口音不像是在中国混过的。
芬格尔说师弟你莫急,你们中国地大物博,我听说有的地方只是翻过一座山的距离,说的方言就完全听不懂了,大家唱的山歌都不是一个调调……
芬格尔的话还没说完,皇女殿下就冷静地打断:“从五官特点来分析,她的眼窝很深,颧骨偏高,很可能来自柬埔寨或者泰国。”
“那从口音上听呢?”路明非吞了吞口水。
“她就是泰国人。”零说:“她在跟你打招呼之前,下意识说了半句萨瓦d……”
最后端上来的菜完全证实了零的推测,这家店下从小笼包沾的醋,上到店内的招牌菜炒米粉,无一不是“泰兰德”风格,酸酸甜甜中还带着一点朝天椒的辣味,从还原程度上来说还不如诺顿馆里恺撒聘请的法国厨师摊出的煎饼果子正宗。
总之这顿饭吃得很沉默,饶是芬格尔这样能把餐酒都吹出花来的家伙也说不出太多一二三,零也只是说餐后甜点的水果酸奶味道还不错,估计其中还有些安慰路明非的意味。
从那之后,路明非就抗拒前往所有看上去高大上、实际还比不过学校食堂的外国中餐馆。这一次他本来也是拒绝的,还找借口说日本人做的中餐肯定又咸又甜,我们有义务让黑道公主吃到正宗的,madeinchina的中国料理!
但诺诺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她点名要吃的是青椒肉丝和麻婆豆腐,如果去正宗的中餐厅吃,以日本人吃胡椒粉都会吐着舌头说‘好辣好辣’的耐受程度分析,她很可能会当场喷火……你也不想见到东京化为火海吧?Sakura酱。”
……
“我观察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恺撒转头看向身后半开放隔间内的几个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年轻人,他们此时正在举杯庆祝着什么:“你们日本人说的‘干杯’,并不是指代把酒一口一喝完,仅仅是表示大家一起举杯而已。”
“没错,但如果是烧酒的话,还是会喝完的哦。”樱井小暮笑着举起超大的啤酒杯:“干杯。”
“干杯。”恺撒和楚子航也同时举杯,三人把各自玻璃杯内残余的半杯生啤一饮而尽。
“斯国一内!”隔壁桌的年轻人探头过来,发出了一声赞叹。
不为别的,只是感慨那么大的酒杯,这三个说中文的家伙说干杯居然就干杯。
“阿里嘎多。”恺撒跟他们友善地比了个大拇指,气度自然地像是从欧洲来到日本的亲善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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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烧酒?”樱井小暮问。
“在烧烤店喝烧酒么?听上去好像也不错。对了,再让老板上几串鸡肝吧,味道很好。”恺撒笑眯眯地说:“买单的时候,樱井小姐可不要跟我争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