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徒起身行礼,这乏味的一天终于要过去。
“暮鼓前还来得及,我们骑马去丰味楼用晚膳吧。”杜五郎拉过薛白,“若再让我吃国子监的给食,我真的……”
杨暄还与人在打闹,闻言转过身,道:“薛白,我听阿娘说,你与我阿爷交好。那往后你便跟着我,称我为‘渠帅’,现在可以带我一道去丰味楼了。”
渠帅就是对无赖头子的称呼,杨暄这却是要收薛白当小弟的意思。
薛白笑笑,道:“我还得去向博士请教,不如也一道吧?”
杨暄对这种事嗤之以鼻,讥笑着走开了,还留下了一句千金之言。
“聪明人都是等阿爷荫官,谁还读书啊?”
“唉,生徒真的会不如乡贡的。”杜五郎叹息一声,“既然甩开了这傻子,我们走吧。”
“我真要去向博士请教。”
“其实你若有不解,问我也可以,我经籍学得还不错。”
杜五郎是不情愿但还是随着薛白一起去了公房,远远的便看到几个古板的司业、博士的身影,让人十分不自在。
“我这在等你。”
“好。”
等了好一会,旁的生徒们都已经去用膳了,一群文人谈笑风生地从公房中走出来。
薛白亦在其中,向杜五郎招了招手。
“走,随先生们去饮酒。”
“什么?”
“杜子美来了。”薛白道,“去给他接风。”
“杜甫?”
“不错。”
杜五郎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道:“虽然是远支了,但若算辈份,他比我阿爷还高一辈,比我高两辈。”
“走吧。”
“我们为何要去?”
薛白理所当然道:“结交朋友,瞻仰诗人。况且今年春闱,我们正该好好观摩,以备来年。”
“你就不考虑他们是博士,我们是……”
杜五郎说到一半,连忙跟上薛白。
他们与先生们一起,从小门出了国子监,直接进了街对面的一家酒楼。
这酒楼后院便是旅舍,住满了赴京应试的乡贡举子,热闹非凡。
郑虔面子极大,刚一进堂,马上书生主动让了一张桌子给他们。
“郑太学来了,我们挤一挤,均张桌子出来。”
“哈哈。”郑虔大笑道:“今日不论师徒、年岁,皆是忘年交!”
唐人的豪放、洒脱、不拘小节,唯在这种时候显得淋漓尽致。
众人在大堂落座,杜五郎抬眼看着这些他阿爷年岁相当的高官名士,只觉好生不自在,大股如长了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