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你提前一天告诉我就行。”章北庭道。
钱良才神色瞬间轻松了下来,拿起旁边伙计送来的冰粉一口气喝了半碗,含糊道:“多谢。”
冰凉爽滑的冰粉下肚,他心里更加美滋滋了。
去年章北庭需要铺子又买不起铺子的时候,他将自家的铺子先租后卖,惹来不少友人调侃,说他为了口吃的,可以帮不熟悉的人到那种程度,当时大家笑便笑了,他也没有多做解释,结果就今天下午一个时辰,就有好几个去年笑过他的好友,跑来布庄说家里父母妻儿也想吃章北庭做的菜,他能不能帮忙定一桌。
而他钱良才,撇去刚才给别人预定的这一桌不谈,自家妻儿想吃章北庭做的菜可是随时都能吃到。
“我们之间无需言谢。”章北庭认真地道。
他当初给钱良才贵客牌子的时候,就曾说过,有贵客牌子的人来吃饭,只要他在食肆且有空,就可以点名让他做菜,钱良才给别人定菜,其实也可以卡bug说自己要请客,但钱良才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让他帮忙。
钱良才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放松地边吃串串边跟章北庭宋宴卿闲聊,说一些有趣的琐事,说马上要来的中秋节的安排,说章北庭跟宋宴卿为即将要出世的孩子所做的准备。
钱夫人生冬冬的时候,钱良才的母亲也已经不在了,虽然钱夫人那边有长辈在,许多事情依旧是钱良才自己经手的,因而他很有经验,三人说了许久,直到钱良才吃饱喝足又歇够了起身回布庄才停下来。
之后二十日,章北庭除了走后门帮钱良才那合作伙伴做了桌菜,偶尔帮那几个贵客做几样好吃的,大部分时候一天固定就做一桌菜。
章北庭跟宋宴卿原本都以为,那张通知贴出去后,食肆估计会少一些冲着章北庭来的客人,但不知道是物以稀为贵的原因还是其它,食肆里的客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隐隐又有增长的趋势。
自此,谈及云阳城的酒楼饭馆,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亦或是久居内宅的妇人哥儿,若问他们哪家味道最好,十人至少有八人会说有间食肆。
时间过得飞快,二十几天仿佛不过眨眼。
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就有个小家伙跟他们一起过中秋节了,章北庭中秋节的吃食准备得相当丰盛,就连月饼都特意烤了些小小个的。
大概是小家伙在小爹爹肚子里知道大爹爹给自己准备了吃的,又被章北庭不间断嘀嘀咕咕的话馋到了,迫不及待想要出来尝尝看。
中秋节这天晚上,章北庭跟宋宴卿在院子里吃月饼赏月,差不多亥时初,宋宴卿觉得有些困了,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结果突然被腹部传来的一阵疼痛惊醒。
这一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即便从言朝和钱夫人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即将临盆的反应,宋宴卿也不确定刚才这一下是不是属于他们说的那种疼痛。
他不敢再睡,只静静注意着腹部的动静。
自从宋宴卿怀孕,章北庭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将一份注意力放在宋宴卿身上,尤其这会儿明知宋宴卿估计就在这几日生产,又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过几息,章北庭就注意到了宋宴卿的异样,牵住宋宴卿的手问:“怎么了?”
“刚才肚子突然疼了一下。”宋宴卿道。
章北庭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起身在宋宴卿身边蹲下,一只手握着宋宴卿的手没有动,另一只手则覆在宋宴卿隆起的小腹上。
夫夫二人都没有经验,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等着,期间章北庭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惊到了宋宴卿跟他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等了许久,等到宋宴卿都要以为之前是错觉时,抽疼再次袭来,于此同时,手底下隆起的腹部比以往崩得更紧。
好在这会儿疼痛持续时间很短,也比较容易忍受,大概几息就过了。
章北庭看着宋宴卿在如水月光下放松下来的眉头跟双手,道:“我去请何婶子她们过来帮忙。”
“你看着点脚下的路。”宋宴卿叮嘱道。
即便就在隔壁,中秋晚上的月光又亮,但刚刚这一句话,他发现相公的声音都紧张得在抖。
何家这会儿除了磊磊,大人们也都在院子里赏月,听到章北庭来说宋宴卿有反应了,何婶子跟何峰媳妇赶紧过来帮忙,何青松则带着何海去请稳婆。
稳婆那里章北庭早就说好了,又恰好是中秋节,大家都没睡,来得非常快。
结果稳婆到了一看,说距离生产还早,让何家人跟章北庭该睡觉的去睡觉,她自己睡在卧房门口的躺椅上,每隔一段时间去检查一次。
章北庭自然不放心宋宴卿一个人在卧房里待着,即便这会儿许久才会轻微地痛上一阵,但他脑海里不多的相关知识告诉他,之后会痛得越来越频繁跟越来越厉害。
稳婆也管不着他,便只叮嘱夫夫二人能睡着便抓紧时间睡,别管是一刻钟还是更短的时间。
但章北庭根本睡不着,不是盯着宋宴卿看,就是盯着宋宴卿隆起的腹部,反而是宋宴卿,前面两个时辰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
卯时一到,何婶子跟何峰媳妇便起来帮忙,煮吃的给宋宴卿和稳婆补充体力,章北庭也跟着吃了一些。
不过吃完又回了卧房,稳婆各种理由都没能将他赶出去。
一直到巳时初,宋宴卿的嘴唇以及抓住章北庭双手的骨节已经失了血色,头发也被完全汗湿,此时房间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