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已败露,崔良柔不得不认。
她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殆尽,嗓音沙哑极其沙哑,“大姐姐,求您不要将此事禀告祖母!”
髻上的秀玉宝钗滑落,崔良柔的半边长发倾泻而下。
向来爱美的她,全然不顾形象,跪爬到崔良玉的膝边,以泪洗面。
“如果祖母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
崔良玉眼光清冷,一如往日。
如果事情传到崔老夫人那里,不光崔良柔难逃一劫,就连赵姨娘也会因为娘家人可耻的行为被驱逐出府。
想到上一世崔良柔做过的桩桩件件坏事,她怎么也同情不起来地上这个女人。
“不如……不如大姐姐先替我补上亏空,日后我会连本带利的将钱还给你的。”
听到这话,原本面带愠色的崔良玉眸色又暗沉了几分,如同边塞进贡的黑曜石一般。
到底血浓于水,崔良玉想到崔良柔下场惨烈,竟然有些不忍。
“我看单据上的银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抬手扶了扶珍珠秀玉金钗,“我可以帮你填补亏空,但半个月之后,你不光要归还全部亏空银两,还要还我二百两利息。”
眼看崔良玉狮子大开口,崔良柔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好,我答应你!”
如今之计,她只能先稳住崔良玉,再做打算。
“空口无凭,二妹妹还是立字据为好。”
话音刚落,折枝便呈上了笔墨纸砚,可谓一应俱全。
崔良柔微微一怔,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镀金檀木狼毫笔,没想到崔良玉还留了这么一手,只得伏在石桌上,按照崔良玉的要求立下字据。
她有些僵硬的手指一字一顿,每写一个字都恨不得用崔良玉的血来祭献。
字据在手,崔良玉将字迹未干的宣纸交给折纸,起身离开。
折腾了一夜,此刻天已破晓,朦朦曦光传过云层笼罩整个崔府。
行至福寿堂,高声脆朗的谈话声从里面传来。
崔良玉在堂外站定,仔细辨认声音,知晓是温阳郡主前来崔府做客。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藕荷色齐胸襦裙,又让折枝整理好了发髻上的点翠花钿,端庄跨过福寿堂的门准备前去请安。
小廊两边摆放着新鲜的玉兰花,朝露晶莹,伴随着幽香,沁人心脾。
崔老夫人上坐高堂,身边坐着一位妆容精致,身着金罗蹙鸾华服,头佩珐琅彩云金冠的高贵女子。
想必这就是温阳郡主。
崔良玉正式屈膝,左右手交叉叠放在腰肢右侧,“昭昭给祖母请安,祖母身体康健。”
她面带笑容,微微转身,“见过温阳郡主,郡主万福。”
“好啊,这就是清河崔氏的嫡女,果然亭亭玉立!”她喜笑颜开,“我们只在你儿时匆匆见过一面,你又如何知晓我便是温阳郡主?”
崔良玉温婉谦逊,颔首道:“岁月从不败美人,昭昭虽与温阳郡主只有一面之缘,但也铭记于心。”
此话一出,温阳郡主神采奕奕,越看崔良玉便越觉得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