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营则漆黑静默,一点火光也不见,借着月色和外围星星点点的亮光,勉强可以视物。
女眷的车马共四辆,处于最核心位置,百名乌衣卫穿插其中巡卫,确保万无一失。
虞莜身披厚氅,立在车旁四下看去,深觉秦昶战神之名不虚。
这般安排下,但凡前方有漏网之鱼趁乱潜入后营,要越过这首尾呼应的长蛇阵,便无法做到不惊动任何人。
内营保持静默,任何风吹草动都藏不住,便于乌衣卫们掌控全局。
白南身着轻甲,背上负一把战刀,威风凛凛站在侧旁,“公主不必担心,苍洄山里的蛮子大多是过来放牧的,并非正规军,一群乌合之众一点儿也不经打。他们都不知道,主子这次来南康,另有一千人马没去固宁关,就在这附近驻扎,早把他们……”
他忽地闭上嘴,感觉说漏了主子的计划。
“今晚来犯的有多少人?”
虞莜冷不丁问了句,白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五千……”
完了,主子不让他说的,说怕吓到公主,他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两千对五千,打得过吗?”虞莜虽是有心套话,这句却是诚心请教。
“打得过。”说多错多,白南心里告诫自己,不肯再多吐一个字。
梅染侍立在旁,欣慰笑道:“白哥儿心里向着咱们公主呢,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正该相互照应,你说是不是?”
白南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些日子他两头跑腿,早跟公主身边这些人混得熟络,忙应:“是、是。”
他们身在暗处,远方的亮光便格外引人注目,漫山遍野的火把自高处冲袭而下,交锋的战场就在那座树林中,树木成了天然屏障,减缓诸奚人俯冲的势头。
军备和个人实力能否弥补人数上的差距,虞莜这个外行不得而知,心下不免担忧,踏着轿凳站上车辕,兜帽向后掀开些,极目望去。
“公主,别站那么高。”白南见状惊呼,压低声儿劝说:“小心被敌人发现。”
虞莜随口应了声,非但不听劝,反而一手扯住帷布,绣鞋颤颤巍巍,踩住辕栏攀上一截。
这个高度,能看到林间火光冲天,她在火势最密集处,隐约看见个熟悉身影,竟觉有点像前世建康宫前的一瞥。
那人一马当先身姿矫健,手提长柄战刀如入无人之境,呼啸而来的诸奚人在他面前全无一合之力,刀锋过处大蓬血花乍起。
隔着这么远,惨烈的厮杀被罩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感,虞莜竟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凄美绝艳。
便在这时,那人勒转马头转向这边,俊美如天神的脸庞映着火光和鲜血,战刀高扬朝她挥了挥,似乎还对她笑了一下。
这里黑漆麻乎的,虞莜不知他是不是真能看见,却还是下意识踮了踮脚尖,随后为这自作多情的举动懊恼不己。
她抬手指着那边,问白南,“那是太子吗?”
“啊?”白南翻身上马,伸长脖子瞧了半晌,“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