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们北齐的大金主,他今早不过是跟毓靖稍微提了那么一嘴,回头便遭了一记老拳。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秦昶眼显鄙夷,“夫妻间就该有事好商量,她以后自然是什么都听我的。”
吹牛!二人齐齐侧目,真这样倒好了。
路少监回来可什么都说了,熙沅公主一日走半日行程,到点不走说停就停,太子爷每日晨昏定省地催请,根本劝不动。
派人跑上一百多里地,就为替她寻几样新鲜食材,这哪里是娶妻?
分明是娶回个祖宗。
秦昶被这两人瞧得满身不自在,颇为心虚地借机开溜,“阿姐近来身体可好?孤这就去瞧瞧她。”
“她这会儿大概已在含章殿了。”
果然,就见太子当即愁眉苦脸,“阿姐这也太早了,嬿嬿估计还没起呢。走,陪我一道过去。”
虞莜在路上食睡无定,作息一时调整不过来,今日四更刚过就醒了。
洗漱后用过早膳,正隔窗看侍女们清点箱笼。
离开金陵,她便知此生再不会回去,因此琼华殿里她用惯的东西,哪怕一张小几一座花架,只要能装车的,一股脑全带走。
眼见着屋里的摆设逐渐恢复成昔日最熟悉的布局,虞莜甚觉心安。
“把那珐琅彩大缸放到窗下,回头寻几尾锦鲤养进去,日头好的时候,鹦哥儿最爱待在那上面。”
丹朱在偏殿刚把敞奴的猫屋拾掇好,那是工匠以松木槜卯建好的,出门前拆散了打包装箱,到了地儿一装即可。
温暖的松香气息一如即往,敞奴围着屋子转了两圈,确定还是从前的家,这才大摇大摆踱进去,安生躺倒。
虞莜蹲在边上抚了抚它圆滚滚的大脑袋,瞧它的眼神中,带了两分瞧亲儿子的慈爱。
两辈子,这个敞与跟它同名的那位相比,陪伴她的时日更久,真就当半个儿子来看待的。
这时便听廊下有人禀道:“毓靖长公主到了。”
虞莜站起身,从侧门绕到厅堂去迎,本想着今日晚些时候去曲昌殿拜见的,谁想她来得这么快,想来是个急性子。
还未走到门口,帘子掀开,环佩叮咚伴随一阵香风,毓靖长公主已率先走了进来。
云鬓高挽,长眉下一双凤目炯炯有神,雪肤花貌,美而不娇,望之贵气逼人,一身宫装华服,身量高挑。
“嬿嬿。”毓靖未语先笑,嗓音清悦昂扬,开口就唤了她小名,一下子拉近距离。
“我专门让人来打探,听说你起了才过来的。”
这般自来熟的亲切,跟昨日的崔元魁又有所不同,透着明快爽朗。
虞莜走近些,微微仰首才可与她对视,“阿姐真高,若我也能长这么高就好了。”
金陵女子骨质偏细幼,虞莜认识的,唯有丰甯能赶上这高度,差不多高她大半个头。
她这般做小鸟依人状,成功将毓靖逗乐,拉着她好奇地上下打量。
“江南水土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瞧这小巧玲珑的精致模样儿,怪道阿昶说你是九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儿呢,要我说就不对,天上的仙女儿,也没有这样标致的。你们说是不是?”
她转头问身后侍女,四人齐声笑道:“就是呢,江南婆媳
“死心踏地熬在这深宫里。”
“咦,这倒是奇了,我哪有乱说?”
毓靖朝跟在秦昶后面进来的丈夫眨眨眼,“我说得不对吗?阿昶要不是喜欢嬿嬿喜欢得要命,母妃怎会把压箱底儿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他这么风光把人迎娶回来。”
对对对,一点都没错,崔元魁忙不迭点头,“太子爷这份诚意,全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呢。”
这对已婚多年,儿女都有了一双的夫妻,指着两个还未成亲的人尽情揶揄打趣,虞莜淡定端起茶盅挡在面前,茶汤的热气熏得脸颊更红。
秦昶藏了十年的心思一朝被人揭穿,只想地上裂开条缝好让他钻进去,根本不敢去看虞莜,对长公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