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将手里的祈福牌挂在院中榕树枝上,深深俯下身一拜。
宋袅捻着掉在枝头上的叶,用龙飞凤舞雕画所写的祈福牌落在她手上。
牌上的红绸已旧,就连上面的字迹都略显模糊而不清。
宋袅努力分辨牌上的字,还没看清,耳边便想起了声:
“袅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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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意思是,要将寒山寺后山的这块杏花林划作娘娘的私有园子?”
住持为难着,但太后下了心要这块杏花林,寒山寺也别无他法,只能照做。
因着太后礼佛的原因,国库每年都会拨不少银两下来,住持为难之后又是释然,无非是一个属于太后的,私人的地方罢了。
少一片地,换寒山寺更好的待遇,不亏。
安慰之后,谢太后走在前头逛着杏花林,听工部尚书带人划分着地,安顿好一切地方。
谢太后纵有万千不满,如今也是端着应有的笑容,到禅房后赏赐如洒水般挥手送了出去。
而那一片杏花,谢太后仅仅抬眸看了眼,便撇过头去不再看。
越看心越乱,得不到一开始所期望的,后面便是再好也不会心满意足。
顾承业时刻注意着谢太后,见她无端搅弄手里的紫檀珠,便知心中必是不快,回去又要提些要求,方来以熄心中怒火。
而这怒火便是他现在身边的游含。
“母后,皇叔,”顾承业见杏花林旁的清泉溪流,头束小银冠,着明黄色的龙袍特意板着脸故作深沉,“以朕看,挖条通道将那边溪流引来,可在春日做流水宴供母后游玩,如何?”
谢太后拨弄檀珠的右手不减,见身边皇帝一脸认真,就连顾远祁也点头称好,僵着张脸努力挤出笑,“皇儿心细,哀家正愁园中无假山溪流,总少了番乐趣而不得顺心,如今有花有水,哀家也好在这园中闲情雅致。有你皇叔在身边教导,吃斋念佛也能安心呢。”
“听闻摄政王妃夜来了寒山寺,怎不与王爷一块?”
太后静坐于太师椅上,常熙抱着本佛经在她耳边念着。
顾远祁匆匆回了句:“和荣安一块出来玩,都是她从前的闺中密友,便是跟在臣身边也不大合适。”
谢明月递上一盏热茶,提起宋袅时心中一痛。
宫人点上鹅梨香,顾承业年纪轻尚觉庙中无味,听闻宋袅也在这儿,心便不知不觉间飘了出去。
他对这位皇婶感观还不错,拿蕙质兰心来形容不觉错。
“臣女从前与王妃也算得上一句益友,王妃和公主、罗小姐,还有江助教、陆小侯爷关系向来亲密无间,五人间都是形影不离,叫臣女和从前同窗都艳羡不已。”
“人生在世能得一两个交心好友便是人生一大幸事,何况王妃三五成群,每次出行都有人相陪,叫臣女只能在边上羡慕,羡慕王妃有这么多好友。”
谢明月贝齿微张,咬重好友二字。
“你虽没宋氏般能言善辩好友如云,但若想,也好陪哀家一块出来,同王爷去散散心也成。”
“袅袅人缘好,性子温和讲理自然都喜欢与她交谈。谢小姐不必自卑,你若改改性子,愿意放下身段,想来江助教也是想和你成为好友的。”
顾远祁稍稍往椅子里退了退,两道声音交织一起,谢明月倒茶的姿势一僵,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