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停留了一晚,第二日关宁一和谢琚启程去河阳县,留了一半的人在客栈保护这些姑娘。
“三辆马车太挤了,我差人去城里雇了马车,今天就到,他们会一路护送你们回家,有什么也尽管同他们提就是,回到家之后,对外界的言论一概不必理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圣旨送到你们家里去,所以,什么都不要怕。”关宁一在临行前再次宽慰了一遍这些姑娘。
苏青雪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要是那个混球还来我家骚扰,我能请侍卫大哥把他给丢出去吗?”
关宁一无奈地点了点头:“可以。”
谢琚已经吩咐过禁军,必要的时刻可以直接拿出他们的身份令牌来。
禁军是天子直属,只听从天子调令的军队,能调动禁军的只有天子,若是有人为难这些回家的姑娘,谢琚派去的人可以按谢琚手谕行事。
“那……后会有期了。”苏青雪挥了挥手,“我们会记得你们的恩情的!”
关宁一和谢琚上了马车,掀开帘角,和这些姑娘告别。
唐峰经过昨天一路上的折磨,聪明地选择了把驾车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下属,自己骑马去了,他着实是不想再听墙角了。
之前在客栈谢琚没说,此时在马车上只有自己和关宁一在,谢琚才道:“卿卿,我想嘉奖苏家。”
都说商人重利,可商人何尝又不重情了呢?
“那是两年多之前了,我带兵和楚国打仗,楚国借着我秦国积贫积弱,又遇百年未有之洪灾,向秦国发兵,意图吞并秦国,那个时候是真的很难。”谢琚闭了闭眼,他甚至还能回想起战场上的兵戈与血腥味儿,浓厚得叫人挥之不去。
将士们在辛苦鏖战,百姓们在流离失所,这个时候,真正为秦国做了事出了力的,没有一个是占据着至高无上统治地位的人。
“那年边关弹尽粮绝,有一天突然就有一支运送着粮食的队伍来了边关,说他们是从国都来的。”
关宁一眼睫颤了颤:“然后呢?”
“当时我听见那支队伍里的人唤他们领头的那个人为苏公子,可是我在国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姓苏还出得起那么粮食的人。”
“所以你猜想,很有可能那个苏公子,就是苏青雪的兄长?”
明中县距离国都近,姓苏,善人,确实这个几率很大。
“无论是不是苏家也该嘉奖的,仅凭他们收留了那么多孩子,为那些孩子提供吃住,都应好好嘉奖才是。”谢琚只希望,他的嘉奖没有去得太迟。
关宁一伸手抚平了谢琚轻蹙的眉眼:“那你打算如何嘉奖?”
谢琚攥住关宁一的手,关宁一的手很纤细,也很白,一看就是贵公子的手,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手,能够举得起大弓,提得起重剑。
这是能让他感受到安全的手。
“熊启皓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起亚欺压苏家?那我就给苏家一个爵位,让他以后见了苏家的人都得行礼。”谢琚可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关宁一靠着谢琚,眼里含笑:“那就让熊启皓再得意两天。”
说着关宁一打了一个哈欠,昨晚录口供弄到很晚,那些姑娘们为了让河阳侯的罪名能坐得更严实,吐露了所有,有的人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掉眼泪,谢琚常年在军中,习惯了和硬朗的汉子打交道,不会哄人,只能关宁一去劝慰。
也就是哄关宁一的时候跟开窍似的。
谢琚将关宁一搂得紧了些:“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你都不困呀?”关宁一用手指去挠了挠谢琚的下巴,幼稚得很。
谢琚:“以前行军打仗,经常三天两头不睡觉,已经习惯了。”
关宁一懒懒地,眼角都分泌出了些泪花,昨夜就睡了一个多时辰,他在宫里时事务再多也睡足了三个时辰,这一时半会儿的,真的很难转变过来。
“阿琚,你以前好苦。”关宁一的语气有些闷,他心里很难受,为什么谢琚要遭受这些呢?
“以后不会了,有我了。”关宁一说。
谢琚动容,看着关宁一就觉得无比满足。
一路上只有马车奔驰和马蹄踏地的声音,很是催眠,关宁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琚就盯着熟睡的关宁一看,明明已经相处了几个月了,可他就是怎么看都看不腻,反倒是越看越喜欢。
关宁一不发火时总是眉眼温润,干净明亮得足够洗去他二十几年来的尘与土。
天晴云白,鸟雀啁啾。
等关宁一睡饱了醒来,马车已经驶入河阳县了。
作为先帝赏赐给谢源的封地,河阳县是秦国数得上名号的富庶之地,关宁一掀开帘子,热闹的景象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