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为什么会这么说?”关宁一问道。
关武睁眼,和关宁一对上视线,他道:“小弋的眼神和你不一样,小弋是朕娇宠着长大的,他的眼神是天真的,知世故而不世故,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
不愧是执政了几十年的晋国皇帝,一眼就看出了关宁一不是他的关弋。
只不过,关武也不会料到,关宁一这具身体就是他亲儿子的。
“我就是父皇的儿子。”关宁一撩起袖子,露出右臂,那个被他抹去的胎记,又出现了。
关武睁圆了眼睛,颤抖着用手指碰了碰那块胎记。
“这怎么可能……”关武可以确认,这块胎记是实打实的,不是用染料涂上去的。
关宁一开始胡诌:“父皇,其实儿臣是一体双魂,那年落水前,主宰身体的一直就是儿臣,落水之后便换了另外一个灵魂,后来儿臣在秦国遇袭,那一个灵魂消散了,于是儿臣才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
虽说这玄乎得一看就像是胡说八道的,但只要有这个胎记在,关武不会怀疑自己。
提及秦国遇袭之事,关武紧张了起来:“你可知是谁袭击了你?是不是谢琚!”
关武一动怒就咳嗽了起来,关宁一连忙给关武顺气,又端了一杯水来喂关武喝下。
“那时主宰身体的是另外一个灵魂,所以儿臣也不知到底是谁袭击了儿臣,就连儿臣的记忆也遭到了损害,连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得而知,要不是回到晋城,回到父皇身边,儿臣什么都想不起来。”
关武被关宁一这一安抚也冷静了下来:“也是,谢琚不是这种在背地里耍手段的人,朕不应当口不择言的。”
关宁一顺势又道:“儿臣的性命都是谢琚救的,他又怎么会害儿臣呢?”
关武:“既然如此,那朕便备上一份厚礼答谢他,谢琚他爹已经死了,你自然也不用去秦国为质,正好,你还没有封王,你回来了,该给你封王了。”
关宁一立即拒绝了,那可不行,他还是要回秦国去跟谢琚过日子的。
“父皇,请恕儿臣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关宁一跪下,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儿臣与谢琚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此生断然不可能分开了。”
关武又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关武没让关宁一给自己顺气端水,他自己缓了缓。
“你说你和谢琚……有了夫妻之实?”这像话吗?这太荒谬了!
关宁一:“儿臣不愿欺瞒父皇,也请父皇祝福儿臣和谢琚吧。”
关武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胡子都要抖下来了:“你是男子,更是皇子!怎么能屈居谢琚之下!这传出去了可怎么得了?”
关宁一目光很认真,他在把关武当成自己真正的长辈劝说:“父皇,谢琚把他的龙榻分我一半,把他的紫宸殿分我一半,也没有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关武的怒气攀升到一半又落了回来:“你……跟谢琚一起住紫宸殿?他没有给你别的宫殿?”
就算是皇后,也没有和皇帝同住一殿的道理,更何况关武自己就是皇帝,他哪里不清楚,龙榻不仅是皇帝睡觉用的,也是皇帝睡人用的,谢琚不给关宁一单独安排宫殿,那就意味着谢琚日后都不会在龙榻上宠幸别人了。
谢琚这臭小子来真的?
“父皇,关弋已经死在了追杀途中,雪太大了,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如今活下来的,是关宁一。”关宁一也不想戳关武的伤疤,但是有一点他很坚决,那就是他不可能以关弋的身份活着。
关弋是关弋,关宁一是关宁一。
关宁一可以为了一些目的让自己扮演关弋,却绝对不会成为关弋。
“关弋不会武功,而关宁一会。”
“关弋不会治国理政,而关宁一会。”
关宁一重新跪下,参拜关武:“臣,秦国使臣关宁一,见过晋君陛下。”
关武终是意识到,一体双魂,不算同一个人了。
他的小弋,早就没了,没了啊。
“你起来吧。”关武嘴硬心软,还是不舍得关宁一跪着的。
关宁一也不想跪着,他在秦国连礼都不行,更何况是跪地大礼?是有点累,所以关武一叫他他就起来了。
“那你跟朕说说,你自己是如何打算的?”关武还是选择了尊重关宁一的意见。
关宁一的打算其实很简单。
他以关弋的身份和关武见面,就是为了让关武能够过得开心一点,不要在自责中走完这场人生,同时,还要借助关武的力量去打击关昊的那三个竞争对手。
皇权路上,血雨腥风,他不主动出击,关昊不一定能干得过他的好弟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