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奉陛下之命,前来请各位姑娘佐证,希望各位愿意将谢源做的恶事说出,好让谢源的罪名坐得更实,当然,陛下也会为各位解决后顾之忧。”
这些姑娘和苏青雪她们还不一样,苏青雪她们没有落到谢源的手上,心里是抱有希望的,而这些姑娘也不知在这座吃人的侯府里经历过什么,个个畏缩胆小。
关宁一不慌,也没有催促他们,只是远远地坐在一边,等着她们思量讨论,叫人给她们送吃食和水过去。
良久,终于有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开口了,她说:“大人,我本是早已经嫁做人妇的人,可是河阳侯不由分说的将我抢入河阳侯府中,要我从了他,不从便打骂,还要关起来不给饭吃,我不想挨打挨饿,所以我从了河阳侯,我已然失去了贞洁,离开了河阳侯府之后,我该何去何从呢?”
有了她踏出第一步,紧跟着也就有人说话了:“是啊,夫家不会愿意要一个失去了贞洁的女子,而娘家也不会愿意要一个被休弃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关宁一轻轻拧了拧眉,在心中将封建祸害给骂了一通。
“各位,你们的贞洁不是你们的身体来决定的。”关宁一正色道,“心纯之人,哪怕是商女也是干净的,若是心不纯,守着的也不过一副肮脏的躯壳罢了。”
遑论这些姑娘谁又是自愿踏入河阳侯府的?
看人当看灵魂,而不是一副皮囊。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我怕被装进篓子里沉塘。”一个小姑娘,还梳着稚嫩的发髻,直直哭了起来。
“若是谁想将你们沉塘,陛下便把他们扔进塘里去。”关宁一毫不避讳自己对这糟粕思想的厌恶。
恶人总是欺负弱小,女子、老人、幼童,若是让他们用欺压弱小的这股劲儿去做别的事,怕是屁也放不出来一个。
“你们尽管诉苦,陛下不仅会为你们做主,还会嘉奖你们,谁敢对你们置喙,都有陛下来收拾他们。”
封建社会,皇帝的权威永远都是最高的那一个。
思虑再三,这些姑娘还是选择了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就谢源这样的人,该让他受千刀万剐。
关宁一把她们所述,一一记录在册,谢源光是对她们所做的事情,便已经是厚厚的一叠口供了,由此可见,当真是作孽不少。
等录完了这些姑娘的口供,关宁一吩咐人先带她们去吃饭休息,明天就会派人送她们回家,还会给予她们一大笔银钱,若是家中不接受她们,她们也可以选择自己出来谋一份营生。
若是家中能抛下腐朽的想法,欢迎她们回家,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关宁一这边结束得早些,谢琚那边还有众多百姓排着长长的队伍。
事关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可能不激动?所以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即呼朋引伴前来排队,都想着早点把自家的土地给领回去。
而且官府还要发银子,谁能不动心?
因而关宁一到了河阳侯府外,看见的是一条蜿蜒到街道深处的长龙。
谢琚直挺的脊背一点没有弯,还是如松柏一般昂扬,只不过一直坐着也没有机会起来活动一下,谢琚必然很是辛苦。
“陛下还未曾用晚饭。”关宁一走了过去,小心地按住谢琚拿着毛笔的手,“不如陛下先去用晚饭,这里交给臣来处理便是。”
谢琚心思一直在事务上还不觉得,经关宁一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已经空瘪瘪的了,再隔一会儿就该“咕噜咕噜”叫了。
“那就辛苦关卿了。”谢琚哪能不解关宁一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去休息一会儿。
谢琚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强,老老实实地把椅子让给了关宁一:“朕去去就来。”
关宁一颔首:“陛下也不必着急。”
这里的场面他还是稳得住的。
拿着土地变更的地契资料,关宁一端坐着,开始为这些远道而来的百姓处理田地事宜。
谢源虽是强占的河阳县百姓的土地,但是在县衙的土地田契还是要发生变更才能真正地拥有土地,所以关宁一要做的,就是按照田契的前后归属权变化,核对谢源究竟强占了多少土地,以及是哪些土地,核对好之后把田契所有改回去,将土地的所有权还给百姓。
这个活儿说起来倒也不算难,只是一个县的土地田契何其之多,翻阅起来也并非一件轻松的活计,而且还要防止有人试图趁机浑水摸鱼。
关宁一全神贯注,对待每一个前来的百姓都十分温和认真,连谢琚都已经回来了都没有发觉。
天色渐晚,只凭自然的光线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谢琚让任岸去找了些蜡烛来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