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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许多酒的拉尔夫睡熟了,打起了震天的鼾声。嘉比里拉在他脱下来的衣服里找了找,没发现趁手的武器。于是她转身翻出自己的做针线活的剪刀,在拉尔夫的脖子上比了比。
拉尔夫的脖子是如此粗壮,衬得嘉比里拉的手和剪刀都十分小巧,像玩具似的。犹豫了一下,嘉比里拉冷静了些,觉得自己在冒着风险做无用功,于是她收起了剪刀,深吸了一口气在床上躺下来,却睡不着,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其他妓女都穿着睡衣,拆掉假发,疲惫地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了,她们的作息就是这样,一般要睡到下午。嘉比里拉却在这时出门,对茶房说“要去取上周订购的有花边的帽子”。
嘉比里拉不是才进卡珀尔花园的新妓女,她已经在这许多年,于是茶房也没有生疑,看着她施施然地叫了辆出租马车。
“我要去翡翠领。”嘉比里拉对车夫说。
车夫被这意想不到的目的地惊的愣住了:“翡翠领?那可是好大一个地方。”
嘉比里拉紧紧攥着肩上的围巾,仿佛这种紧缚能带给她安全感,她语速很快:“就去翡翠领领主的工厂,随便哪一个都行。”
车夫看起来不太情愿,这实在是太远了,他一整天就要浪费在这一次旅途上了。于是嘉比里拉塞给他一个银奥雷,并且承诺到达目的地之后再给他一个,车夫这才吆喝着马儿出发。
马车上的嘉比里拉坐立难安,随着车子渐渐驶向无人的郊外,她看着车夫的背影,忍不住臆想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把自己扼死后丢弃在路边,然后搜刮了自己身上的钱财逃跑,并因为这可怕的想象发起抖来。
就这么捱过一段嘉比里拉此生最为漫长的时间,车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激灵:“就在那,女士,你走过去吧,我是不敢靠的太近的,人家都说工厂里有披铁甲的猛兽,所以才整日发出巨大的响声。”
嘉比里拉付了车资,浑浑噩噩的下了马车,被风一吹,她的头脑又清醒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着远处的工厂走去。
那工厂占地很大,看着近在眼前,竟然怎么走也走不到,嘉比里拉急得奔跑起来,还摔了一跤,却来不及拂去身上的泥土,生怕晚了那么一会儿,菲拉赫的军队就要打来了。
她跑的头发都乱了,气喘吁吁,总算见到了那雄伟厂房的大门,正要扑上去,一个守卫出来拦她:“夫人,你有工作证吗,这里不能乱闯。”
嘉比里拉喉咙干涩,她喊道:“我要见领主!”
守卫没有斥责她,只是摇了摇头:“领主不在这,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领主的。”
嘉比里拉急坏了,但她突然又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于是她大声说:“我从菲拉赫来,菲拉赫的领主集结军队,要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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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妮把嘉比里拉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面,那里有个柔软的圈椅,还有张待客的小桌子。
今年年初,原本在造纸厂任职的范妮调到了钢铁厂,担任后勤部主管。
起因是在安珀的要求下,每个工厂的女性管事都有最低比例限制,因为安珀说,既然没有哪个工厂是女人不能应聘的,那么只要工厂里有女人做事,就得有女性管事。
因为厂子里的女工,虽然已经突破了世俗的第一层限制,敢于到工厂里做事了,但是遇到问题和麻烦,首先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这才惹来了不幸。如果这时她举目四望,发现所有能帮她惩治作恶者或者解决困难的上级都是男性,那么她们大概率会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所以领导层中女性的比例是非常重要的,而钢铁厂又是领地中举足轻重的产业,需要一个信得过且经验丰富的人坐镇,于是范妮告别了造纸厂的同事们,来到了钢铁厂的后勤部,也成功达成了她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升职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