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一家也一直老实本分,从不偷窃、侵占他人土地、欺负别人,而且生活上也仅仅是不用担心温饱而已,从来不追求什么多余的享受。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却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遭遇了飞来横祸。
国王和贵族派出去的军队们战败了。国王说,这都是异教徒搞的鬼。
异教徒。约瑟夫想,他身边还真有个异教徒。
那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小女孩,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生出的孩子却突然长了两只野兽一样的爪子。
大家都说,这是因为他们家有异教徒的血统。
连教士都到他家来了,凑热闹的约瑟夫隐约听见“受诅咒”“天生的异教徒”之类的字眼,教士在一家人的哭泣中牵走了一头牛,此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个天生的异教徒长大了,她不仅没有因为被诅咒而病歪歪,反而健壮的很,约瑟夫也见过她的手,确实不美,指甲被剪断了,上面的毛也被她的母亲剃光,但是不残疾,还很灵活。
军队战败和异教徒有什么关系?约瑟夫想不明白,那个异教徒女孩,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庄,连自己国家派出去的军队都没见过,怎么帮助对方的军队赢得战斗?
但国王派来的人说,罪证十分确凿,而且不仅是女孩一家,整个村子都已经堕落,要把他们通通抓走。
约瑟夫被从田里抓走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把农具。反抗是不敢反抗的,那柄最终遗落在田间的农具,被来来回回几个穿着铠甲的人踩过,手柄已经断成两截,深深碾进泥土里。连同约瑟夫曾经的美满生活一起,变成了只能停留在追忆中的碎块。
约瑟夫被抓起来不久,监狱就住满了,而且无论如何都装不下更多的人了。
对他们的处罚很快就下来,没收一切土地和财产,流放到阿洛涅王国之外的地方。
直到被驱逐着踏上流放的道路,约瑟夫都没来得及回去看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一眼。
有人号召大家奋起反抗,不少绝望的人都响应起来。这些无用的反抗结束的十分突兀,骑士们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可怜人,不会比踩碎一颗西红柿更难。
这一路上,要不是听到村子里骚乱动静的妻子及时在衣服里藏了食物,约瑟夫都坚持不到翡翠领。
即便是这样,他也得忍饥挨饿,节省着食物,好在找到一个愿意接纳他们的领地之前,不因为消耗掉所有食物而倒在路上。
锅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远处响起了列阵的指令声,把约瑟夫从回忆里拉出来。
现在终于不用担心挨饿了,每天虽然有不少事要做,可至少吃饭是管饱的。
每天早上,除了像约瑟夫这样轮到做后勤的人,所有人都要集合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
一般是沿着营地跑上一圈,然后列成整齐的方队,按照口令做一些踏步、转弯之类的动作。
一开始,每个动作大家都能做的东倒西颠,很多人分不清左右,一个指令能撞倒一片人。第二天早上起来,连昨天站在哪儿都忘得一干二净,每次都要花很长时间整理队伍。
队伍里还时常响起尖叫和争吵声,当有人转错了方向,发现有一张野兽的脸和自己面对面时,很难忍住喉咙里的声音。
争吵和咒骂也常有,对于这些掺杂在他们队伍里的异教徒,约瑟夫这样的人是相当反感的。即便国王和贵族的理由如此荒谬,这些农民也发自内心的认为,他们是受了异教徒的连累。
否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土地吗?有土地怎么会有罪呢……
但是,所有挑衅和孤立都是被禁止的。至少在明面上,管事和训练的长官严厉制止这种行为。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约瑟夫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些异教徒身上的不同特征了,他可以平静的看着那个叫泰伦斯的兽人的脸,即便是在只有两个巴掌的距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