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晚上,刘嫖乘一辆小马车去到了堂邑侯府。心萍是她的贴身侍女,自小一起长到大的,婚前定要见个面她才放心。
因为要避人耳目,刘嫖不曾走大门。下了马车,后门旁陈午和祝家的家主祝无邪已经在此恭候了。
许久未见,陈午的模样好像憔悴了许多,如果说以往的他像一株直挺挺的白玉兰花,温润又淡然。但现在的他如同夏日里被晒蔫的百合,带着一丝萎靡甚至有些颓废,倒像是话本中失意的文弱书生。
结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非常耗心神的事,更不要提古代的礼仪复杂且多样了。
刘嫖以为是因为筹备心萍婚事的缘故,心中多了几丝愧疚。“这几日的事情真是有劳了。”她温声细语的对陈午说道。
陈午将眼中的离愁别绪掩了个干干净净,轻声回答:“近来生了一生病,叫公主看笑话了。”
“可看过医生吃过药了?待会叫人去我府上取些药材过来。”刘嫖带着关心的说。
陈午疲倦的脸上舒缓了一些,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多谢公主关心,将养几日就好了。”
刘嫖颔首,转头看向他身旁的祝无邪道:“听说你给心萍新加了几箱子嫁妆?”
祝无邪行礼,“小子妹妹出嫁,祝家自然要添些物件的。”
陈午伸手领着刘嫖走到内院左边的厢房,“祝姑娘在里面,我们就不打扰公主与她说话了。”
刘嫖走进别院,里面被装饰的很好,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悬挂着,就连院中的石榴树上都系着红绸子,看起来格外喜庆。
她推门进去,看见心萍在梳妆台上坐着,整个人洋溢着羞涩和喜悦。
心萍见刘嫖来此既惊讶又开心,她匆忙的站起身来向刘嫖行礼:“公主,您怎么来了?”
刘嫖走近,将人按在梳妆台前,只见上头摆放着一盒盒金子做的首饰。
“明日午后就要出嫁,我不便露面,所以趁着夜色过来跟你说说话。”
心萍看向铜镜内主仆两个人的身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即便公主被陛下苛责也不忘送她出嫁,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前几日江封来此,说他被任命为左都尉调往长乐宫巡视宫门去了。”心萍说道。她自身没有办法可以报答刘嫖,但她的丈夫江封可以。
刘嫖拍了拍心萍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
心萍听着刘嫖的话温顺又羞涩的低下头去。
夜色深沉,刘嫖出了侯府的门,此时月色正好,弦月正弯星辰繁多。
陈午披着长衫来送刘嫖出门。
刘嫖看他这样弱不禁风,不由的开口说道:“你这个身子还是要早些养好才是。”
陈午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公主这是在担心我吗?”
这还用问吗?
“当然,”刘嫖轻声叹了一口气,“大军不日就要回还,皆时父皇定会论功行赏。此次你出钱出粮,想必会召见你。这副样子如何面圣啊?”
陈午的耳朵里全是大军回还四个字。待外头出战的宋廷翊回来指不定陛下就要给二人赐婚,想到这里他顿时气血上涌,喉咙隐隐有些腥甜的气息,咳嗽的更是厉害了。
“公主,我家侯爷他”
“够了,扶我回去。”
旁边伺候的行良看不下去了就要将话挑明,却被陈午伸手拦了下去。
刘嫖也不知道这对主仆是个什么意思,还是说这场病是否有所隐情。但她却不好仔细过问,只是嘱咐陈午好生歇息。
等刘嫖走后,行良扶着陈午回别院中歇息。来长安没多久,代国那边传信就到了。他家侯爷看着传来的书简枯坐了一晚上,然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有些话不该说的不要说。”陈午训斥道。
行良低下头去,心中替陈午不忿小声的嘟囔,“我看公主对侯爷也不是无意。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
“行了。”陈午打断他的话,“去叫下面的人再熬上一碗药过来吧。”
六月二十六日黄道吉日,宜出行嫁娶。
傍晚,隐隐约约听见外头喜庆的乐鼓声响。想必这个时候心萍出嫁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秀纱知道此时刘嫖心中想必有些难过不舍所以叫人都离公主远些,不要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