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仰视的角度,他透过层层摇曳波动的海水去看那人的面孔,模糊的视线中,对方眉目如画的面容越发失真,而他想要追逐的心,则如同寺庙中被敲打的钟鼎般重重跳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还没有轻狂自傲到输不起的地步,而面前强得不容置疑的存在,则是他蒙野发自内心想要追随,想要追逐的存在。
黎筝白皙的面孔在胭红的夕阳下一寸寸变黑,直到沉得逐渐靠近蒙野的肤色。
她忍不住抬手撑住了头,嘴里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声叹息:≈ldo;这就是你将大家全都喊起来的原因?()”
军营外的小树
()林里,整整齐齐地站着从左到右十二个人,除去黎筝和蒙野两个当什长的,剩下的则是分派到他俩手底下的全部士兵。
包括年岁尚且还不大的小韩在内,蒙野队伍里的人全都被喊道了黎筝面前。
从马厩里牵出来的赤心站在黎筝边上打了个响鼻,跟黎筝有几天不见了,还是仍旧亲昵十足的用头去蹭黎筝的肩膀,试图跟她讨要一点上好的马草来吃。
黎筝叹了一口气,伸出瓷白的掌将赤心的头推离了一些。
这往日惯穿一身鲜艳红衣的少年郎君此刻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深色的披风之中,而她唯一伸出来的那只手臂上,则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穿着铠甲。
王翦将军所带领的驻扎在秦韩两地之间的军营不需要再经历什么战争了,赵国侵略韩国的军队被打得节节退败,早已从韩国的土地上全部撤离,而韩王也归顺秦国,王翦将军麾下的部队只需要接收一些韩国上供的物资,以及从韩国逃往秦国的贵族罢了。
也因为大伙儿都不需要战斗,所以目前王翦将军的军营中,很少有将士会去穿又沉又闷的盔甲。
被喊来的大家神情各异地看着站在众人前头的新任长官。
穿上了盔甲,腰间挂着利剑,手中牵着马,她整装待发的就像是要立时赶去什么地方迎击敌人一般。
“赵小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身为同一个队伍里年纪最长的人,向来被众人当做大哥的王蔚之第一个出声问道。
其余人的目光全都锁在黎筝一个人的身上,视线中满是求知。
自从出了帐篷迎面遇上蒙野,黎筝的眉心几乎没有松开过,更别说现在拦着她的人数从一变成了十一。
≈ldo;这些你们不用管≈iddot;≈iddot;≈iddot;≈iddot;先回帐篷吧。?()_[(()”
她难得的板着张脸,心里做好了拿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属于长官的威严,勒令所有不肯回帐篷的人离开这里。
可在此发生之前,野狼少年再度搅局。
他伸长手臂揽了过来,在黎筝抵触的视线下,依旧勾着她的背,往外走了两步,将人带离了众人的包围之外,开始说长官间的悄悄话:“事到如今,你要离开的事情也已经被大家知晓了,索性就别再推辞,不管去哪一条战线,都把我们一并带上吧!”
他说出了黎筝几乎无法拒绝的理由:“我想,你的调令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到吧?就算到了那边的战场,你没有调令又能如何?军营会让你进去吗?还是由着你调兵遣将?这都不大可能吧?”
并不打算与对方说实话,黎筝刚要找个托词,说自己根本不是要去哪一边战场,就看蒙野从怀里取出了一份调派信。
眉目俊朗的少年对着她勾唇一笑,连那张被太阳晒得硕黑的脸蛋都显得有几分明媚:“我就不一样了,我手里的,可是正儿八经的调派信!”
看着那被蒙野捏在手里,来回晃荡的信件,黎筝心头就是一跳。
他所言不错,军营不是别的地方,不会因为知晓她是君王所封的万户侯就会给她三分面子,也不会在战争的危机关头,因为她身份地位高而让士兵们听从她的指令。
凡事与军权有所指染的东西,没有君王的虎符、口谕或是亲笔写下的任命书,军营里的士兵们一概不认。
纵使黎筝速度够快,抢在李牧攻占肥下之前抵达军营,但要力挽狂澜,颠覆一个战场的输赢,没有驻扎在肥下的士兵们的配合,单靠黎筝一人,显然也是不行的。
“借我一用!”
面容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战装少年伸手就要抢举在面前的调令状。
“若上头怪罪起来,你直说是我强抢的便好,所有罪责,黎会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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