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凑小说

第228章（第1页）

我看着外婆手指指向的那一串地址点了点头，“没错，过年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地址给真遥寄的甲贺状。”

“那就没错了，我们龙野家为了守护住神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许多年，其中也发生了不少趣事。”外婆一边说一边往下翻着她从电视柜里拿出来的书。

我略微低头看清了封面上的一行字，并念出了声，“龙野秀明手记？”

外婆听到了我的声音，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这位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哦，她大半辈子都在游学，记录下很多奇闻轶事。”

“她？”我注意到了外婆选择的人称代词，顿时有些不解，龙野秀明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男人的名字，“外婆你是不是说错了呀。”

外婆和蔼地摇摇头，语气里带上骄傲，“没有说错哦，龙野秀明原名龙野清，溪水清澈透明，岸边风景秀丽，故化名为秀明。”

*

龙野清出生的时候，这里还不叫兵库，而是叫摄津国，当时的龙野神社可比现在气派多了，但家中女子众多，很少会有男孩出生，所以神社也是由家中的女子来继承，只有极少数时期是由男子来担任神主。

龙野清有一个弟弟叫龙野一郎，在三岁的时候夭折，父母便将守护神社的任务放在她身上，想让她早日成家，继承神社。

但是龙野清从小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在她的婚事即将谈成的那天晚上，她模仿稻荷神发怒，竟然真的被她引来了天上的狂风和雷雨，所以这门婚事自然是没有谈成，她也趁机从摄津国逃走了。

那时候女子再外行走十分不便，于是龙野清便用自己喝过的第一口溪水来给自己想了个化名，也就是龙野秀明，在这之后她走遍了当时的许多地方，在浅草的祭典上祈福，在江户城里当过一段时间木匠，也去过奥羽国那边的大名家里当过幕僚，要不是限刀令的发布，她可能还会偷偷学着当武士，总之她走过了许多地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后来她在一次驱魔祭典中，见到了那位九条家的阴阳师，她在手记中写道这个阴阳师刚刚收服了一条来自奥羽国的巨蛇，蛇妖残暴不堪，伤人无数，故被封印于九条家的法器之中，百姓也得以安居乐业。

龙野清觉得这是奇事一桩，便十分钦佩这一阴阳师，手记里也记录了许多关于那个人的笔墨，再后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家看一看了。

回到摄津国后，龙野清的父亲病逝，家里只剩下母亲在支撑着神社，看到母亲衰老的容颜时，龙野清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想着离开的少女了，她留了下来，蓄起长发，重新变成了龙野清，那些曾经的经历就像存在这本手记里的一场梦。

再许多年后，龙野清子孙绕膝，但她那颗心始终没有沉寂下来，眼前是幸福之景，但并非她的理想之景，留下一张写着这番话的字条后，龙野清重拾起龙野秀明这个名字再次踏上旅程。

之后发生的和九条有关的事情就是封印被打破，那条巨蛇逃走了，而龙野清托驿使将这本手记带回家中，她在附带的信中表示自己将会永眠于山川之下，溪流之侧，神明栖息的结界之处。

*

在外婆的讲述之中，原本是重点的九条反而成了背景板，我对这位祖先的勇气感到十分钦佩，但又疑惑，“可为什么之前没听你们提起过她？”

外婆叹了口气，“因为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对于一个要守护神社的家族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所以龙野清的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当做了禁忌，防止有小孩去效仿她的这种行为。”

“既然如此的话，那外婆今天怎么想着把这种禁忌说给我听？”我问道，和龙野清的身世相似，我也是家中的独女，在母亲过世之后，神社也将交由我来打理。

“因为这本书是在一次搬家的时候被我偶然翻出来的，那时候我才六七岁，就把锁住这本书的机关给打开了，我和之前的龙野族女人一样早慧，也知道这本书是不该被我给发现的，所以我一直都把它藏得很好。”年过七十的外婆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电视柜，也许最普通的地方就是最好的藏匿之处吧。

“外婆也很喜欢龙野清吧。”我从外婆的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她对这位祖先的憧憬。

外婆没有否定，她点点头，“见识了广阔的天地之后，又有谁会促居于这小小的鸟居之下，哪怕在神明眼下，年轻的自己又怎么可能没有冲动，只是。。。”

外婆的话顿时黯淡下去，“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啊，那时候是战争时期，动乱严重，我和父母随着神龛颠沛流离，最终回到这里，重新修建了神社，那时候我已经怀上了你妈妈，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龙野清那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