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吃。”
荀秋诧异地转过去瞧他,两人?对视一眼,薛均忽然俯身靠过去把?人?家筷子上的半个锅贴叼走?了。
荀秋目瞪口呆。
而薛均慢慢地抬起?头?,睫毛轻闪,神情淡淡地把?锅贴送进嘴里。
“……”
别人?的就是好吃些?看来?是真病了,小孩儿似的,荀秋笑了一声,等他吞下之后,又夹了一个喂到他嘴边,轻轻地埋怨,“你真是幼稚死了。”
薛均的眼睛慢慢有了笑意?。
花洒的水声簌簌,浴室里慢慢腾起?热气?,荀秋拉上了玻璃门离开。手机在这时第三?次响起?,她心里突然窜起?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很快走?到茶几旁边,猛地扬手抄起?了手机。
不是“三?号”,而是荀令。
再?不接,估计他们就要直接打给陈雯了。
荀秋看着屏幕,长吁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她接通了电话,沉默着,慢慢往露台走?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算年轻的女声——荀令的现任——何香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秋秋啊,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荀秋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个程度,她的态度还?不够分明吗?
她答非所问,“嗯,是挺忙的,你有事吗?”
那边笑得?很欢快,似乎根本听不出荀秋的抗拒,“哎呀,再?忙也?不要忘记和你爸爸联系啊,今天是15号的嘛,怎么没过来?吃饭?阿姨都炒好韭黄牛肉啦。”
“忘了…”荀秋靠在玻璃上,再?次问,“有事吗?”
何香说,“哎呀,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太久没见了,阿姨想你呀,昨天还?和你妹妹说,秋秋都去相亲了,阿姨是想让她抓紧嘛,你妹妹不懂事,还?说自己又不是没男人?要。”
荀秋真心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哎对了,阿姨听说你找了个警察,以后结了婚,我们交通违法都不用怕罚款了。”
“赵警官不是交警,就算是,该罚的也?要罚。”
“啊?”何香好像很意?外,“那是辅警吗?哎呀,你阿姨是乡下人?,也?不是很懂这些,要不是你爸爸啊,阿姨现在还?在田里忙活呢,秋秋啊,你爸爸他关心你啊,想问问这个男的的具体情况,明天过来?吃饭吧?阿姨给你做宫保鸡丁和糖醋排骨。”
荀秋拒绝,“不用忙了,这几天我没空。”
“一家人?客气?什么嘛,你总是这么客气?,我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妈妈了,每个月才来?一次,都不能让秋秋吃满意?,哎,阿姨真应该找你妈妈学一下做菜呢。”
荀秋咬住了牙,不行,她不能生气?,她生气?就是上了那人?的当了,可?她实在憋得?很难受。
在江城,她首先是女儿,是陈雯和荀令要争的“一口气?”,她绝对不能再?被?这个虚伪的女人?气?到失去理智,也?不能让任何人?抓到陈雯“你不该离婚,离婚就是对孩子不好”的把?柄。
“你爸爸说让你明天还?过来?吃饭,他要问一下你那个交警的事情,如?果只是走?的合同工,哪里配得?上我们秋秋啊,可?别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阿姨是过来?人?,也?可?以帮你把?把?关。”
“知道了。”
“哎那就好,明天准时来?啊,不然阿姨怕你爸爸又要打电话给你妈妈去吵,你知道嘛,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和和乐乐比什么都好。”
每个月总有这样难熬的一天,和低俗的中年女人?、肤浅的无业“妹妹”,还?有一个漠然的爸爸一起?吃鸿门宴,应付他们的冷嘲热讽。
荀秋知道,因为财产分割的事情,何香把?她当做眼中钉,用软刀子来?捅她,她也?曾经爆发过,把?何香压在地上扯头?发,可?并没有用。
没有何香,也?会有白香黑香,罪魁祸首并不是她。
而荀秋的爆发换来?的不过是更多?笑面虎一样的骚扰和亲戚们对陈雯的指指点点。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好想李霄野,为什么她不能像他一样,把?所有人?都当成屁,在他爸爸打电话要求他出席晚会的时候干脆利落地给出一个“滚”。
带着水气?的温热躯体慢慢覆过来?,薛均勾着手指抹去了她眼角悬而未落的泪珠,声音轻柔,“怎么在哭?”
荀秋摇头?,转身揽住他的腰,头?低低埋下,慢慢地陷入这个宽厚的怀抱。
他吻她的耳朵,细小的电流在脊背游走?,实质性的愉悦感开始驱散思绪中多?余的愁闷。
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廉价的涤纶织物触觉,荀秋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昏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