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江随舟。
见着满园子莺莺燕燕的姑娘朝着他行礼,他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园中扫视了一圈,继而在秦柳的身上顿了顿。
果然。他心道。
他就知道,陈悌费尽心思把霍无咎弄到他府上,不会什么都不干。不过,他却没想到,陈悌这么能豁得出来,为了折腾霍无咎,能做出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举动。
他悄悄看了霍无咎一眼。
不出他所料,这人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甚至连他来了,都没看他一眼。
不过还好,瞧那个哭天抢地的女人离霍无咎挺远,想必是想讹他没讹上,情况没有太糟糕。
江随舟对当下的状况心里大致有了数,缓步走到了陈李氏面前,停在她三步远的位置。
不告而来,叨扰陈夫人了。他缓缓道。
陈李氏忙向他行礼,强笑道:王爷这说的什么话?您愿光临,才是教寒舍蓬荜生辉
江随舟四下打量了一番陈府的花园。
自家的屋舍,的确颇为简朴寻常,与他拿贪墨来的钱款置办的那些金屋藏娇的宅院,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寒舍江随舟意有所指,面上露出了两分意味深长的笑。
陈李氏心下莫名有些慌。
便见江随舟话锋一转,淡笑道:蓬荜生辉不至于。本王今日来,不过是对府上的人不大放心,过来瞧瞧,是不是又要给你们找麻烦。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在园中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秦柳身上。
如今看来,本王来得倒挺是时候啊?
他语气平缓,听上去颇为和气,却不知为何,却让院中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缩在衣袍中瑟瑟发抖的秦柳小心地抬眼,看向江随舟。
便见那漂亮得不似凡人的靖王殿下,冷冷看了霍无咎一眼,便径直走上前去。跟在霍无咎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像是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一溜小跑地上前去,给他搬了一把太师椅。
那位殿下在太师椅上缓缓坐定,大氅飘扬,雍容又矜贵。
她看见,那位靠坐在椅子上的殿下,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那双眼,冰冷又高傲,像是站在云端上睥睨着低入尘埃的凡人一般,却又有种莫名地魅力,似要将人吸过去,飞蛾扑火地撞向他。
一时间,秦柳看着他,只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却在这时,她听见那位靖王殿下开了口。
说说吧。他说。出了什么事。
秦柳这才如梦初醒,忙看向周遭的人。却没想到,她只愣愣地看了靖王殿下几息的时间,那位从进园子开始,便对她一个眼神都欠奉的霍夫人,居然看她了。
目光冰冷,眉头也是皱着的,垂眼看着她,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秦柳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靖王殿下既然来了,那事态的发展便一定会变化。至于是发酵得更加严重,还是大事化小,那便要取决于靖王的态度。
如今看来,靖王深恶霍无咎,想来只需自己添一把火,便能让事情发展得更严重。
她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甩开两侧的侍女,迎上前去,在江随舟面前跪了下来。
靖王殿下。她双目含泪,盈盈欲滴,哽咽着开口道。事涉奴家的闺誉,虽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奴家却无颜说出口!
说着,她忍不住了一般,抬袖拭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道:不如放奴家去死,反落得一身清白!
她知道,男人嘛,最是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