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溪把纸条放在桌上,用长指压着它向前一推,朝林与鹤略一示意。
林与鹤却是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他没有接。
沈回溪以为林与鹤烦了,反正这种事遇见过太多次,也已经习惯了,他就没再把纸条给对方,收起来重新放回了咖啡纸袋里。
等一节课上完,已是傍晚。沈回溪展臂舒展了一下久坐的身体,问:“走吧,吃饭去。晚上去不去图书馆?”
临近期中,他们已经习惯了泡图书馆,林与鹤今天却罕见地拒绝了。
“不了,有亲戚过来,我要出去陪他们吃顿饭。”
和舍友分开后,林与鹤回宿舍换完外套便出了门。他穿了件毛呢的长款大衣,裹着隔风的围巾和口罩,看起来很暖和。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燕城秋冬多风,每一场风对林与鹤来说都是一次酷刑。更何况现在还入了夜,从宿舍到校门口的几步路,林与鹤原本白皙的耳朵就被冻得红透了,指尖反而泛起了失血的苍白,冷得发疼。
他戴了口罩,却也没能躲过寒气的侵袭,喉咙中蔓开一阵难以抑制的麻痒,止不住地闷咳起来。
林与鹤吃够了咳嗽的苦,十八岁手术之前,他每次咳起来都很难停住。虽然现在情况好转了许多,但每次受凉,他还是会胸闷气短,咳得很难受。
一路走到地铁站,林与鹤的眼眶已经泛起了微红。充沛的暖风隔绝了室外的冷意,却没能驱散体内的凉寒。他摘下单边口罩,握拳抵唇低咳两声,缓缓地长吸了一口气。
一起排队进站的阿姨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小伙子,你还好吧?”
林与鹤生得一副好相貌,本就招人喜欢,加上天冷失了面上血色,更让人不由想关心。阿姨热心地提醒他:“地铁服务站里有热水,你可以去喝点暖一暖。”
林与鹤摆了摆手:“我没事。”
他朝阿姨笑了笑,弯起的眉眼格外温柔:“谢谢您。”
阿姨没再说什么,倒是队伍后面几个女生小声交谈起来,时不时地朝林与鹤的方向悄悄看几眼,间或还有“好帅”之类窃窃私语的声音。
要乘坐的站数不多,还没等身体暖和过来,林与鹤就下了地铁,又顶风走了几百米,直到走进温暖的酒楼,他才稍稍缓了口气。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三楼,林与鹤抬手敲了敲房门。
包厢内传来一个严肃的女声:“进来。”
他推门走进去,屋内坐着一个打扮利落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一套修身正装,短发,法令纹颇深,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严肃。
林与鹤叫了一声:“阿姨。”
女人点了点头,下巴微抬,朝他示意:“坐吧。”
她说话时语气也没什么波动,举止就像是面对下属的上司。
林与鹤落座,在屋内看了一圈,问:“我爸呢?”
女人道:“公司有事,他没过来,今天这顿饭我请你。”
林与鹤垂眼,轻声道:“谢谢阿姨。”
继母和林父已经结婚多年,他对继母的称呼还是没有改。
对方也一直没让他改口。
只有两个人的晚饭,气氛更加沉闷,也更不像家宴。林与鹤表示过自己吃什么都可以之后,继母直接点了一份套餐,连菜单都没有看,摆明了不是为吃饭而来。
服务生送上两杯餐前咖啡,待他点餐结束离开,屋内只剩下两人。
继母屈指敲了敲桌面,说。
“这次我专程过来,就是要找你聊一聊和陆家大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