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当患着阿尔茨海默症的病患,身体深处又藏着多年抑郁的种子,哪怕有聘请的护工全天照料,也会有应接不暇的时候。
前阵子看着格外稳定的外婆,今早又冒出轻生念头,趁着陈侨不注意,走到楼梯间摔下去,好在抢救及时,没出现不可挽回的情况。
想到这些。
席延狭长的眸子,蒙着一层雾,寒风拂过他乌黑的额发,盯着屏幕,那上边已然是季先生发来的长文消息。
[线条]:把外婆带到南陵治疗会比在你家乡好很多。
[线条]: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那张卡里的钱是你的诚意,但当初走错房间也有我的问题,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线条]:你也不要因为我选择马上拒绝,袁彬是我朋友,是他的人脉能帮上你的忙,跟我关系不大。
[线条]:你考虑清楚了跟他说一声就好。
最后。
那边的家伙说自己明个儿还要上班,熬不了太晚,说完这些就消失了。
手机屏幕的光亮也逐渐暗下。
席延怔忡良久,人情是需要还的,更何况他们之间,微妙且复杂,但季先生似乎并没有借此多言。
另一边。
沈季钰发完那些话,独自在露台吹风,冷静了会儿,转身回屋内,空荡别墅的桌台上,有着厚厚的一份关于席延的身世资料。
但他没看——
沈季钰只听说对方的外婆患病,多年来,席延边上学边拿奖学金,还要在忙碌的学业之余,挤出时间当家教兼职赚钱。
他的日常开销很节省,其余的都用在支付外婆和自己的医疗费上,并且还得负担护工的工资。
“……”
沈季钰踱进卧室,把自己像粽子塞进被褥里,闭上眼,好似骗自己做些帮助对方的事,就能让当初放鸽子的罪恶感没那么严重。
——席延是个很好的人。
沈季钰已然笃定了这个念头,哪怕跟沈思宁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谈过恋爱,也从未在沈思宁身上索取过任何帮助,至少这些足以看清他的人品。
其他的再多看两眼都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沈季钰翻了个身,在拉扯中困意渐袭,等到太阳初升,再醒来,接到袁彬的电话。
“他同意转院了就好。”
沈季钰放下了心,又听发小转述了席延的话,说是等外婆的病情好转,会想办法还上这份金钱和人情上的帮助。
一大清早还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沈季钰掀动眼皮,懒懒地应道:“……随他吧。”
或许。
席延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想要负责是因标记了他,还人情是因得到了帮助,于他俩之间,至多两个月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那么辛苦才走到今天的家伙,意志如岩石般坚韧,他也不忍用“安抚”这样的枷锁将对方的人生与自己捆绑。
接下来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