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穆家便对她百般愧疚,反复道歉自不必说,彩礼也不曾收回,只说是对她的补偿,还将穆靖山提到翁家狠狠地打了一顿。
重来一回,她倒是没在迎亲途中被丢下了,然而穆靖山或许注定是逃不过这一顿打,想到这里翁青柠不由替穆靖山默哀了一瞬。
楚氏一路将穆靖山数落了一通,她孀居多年,很是能理解个中滋味,自要先帮着骂几句好叫翁青柠消消气。
但嫁入将门,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丈夫离开数月数年也是常有的,甚至有可能像她与老大这般天人永隔,她们这些夫人需得更看开些。
只见她拉过翁青柠的手宽慰道:“老三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平日里就不声不响的,公爹都经常被他气得够呛。
你也别怪他不跟你解释,今儿这事就连公爹都是从侍从嘴里知道的。”
不对她说尚可理解,连公爹也不说,翁青柠很是诧异:“那少将军平日里是不同大家说话吗?”
“闲聊是没有的,只是有事说事,按以往来说,今儿这事也是会和公爹说一声的。
我想此事定然十万火急,他才走得那样急,只得打发侍从来和公爹细说。”楚氏看出她的顾虑,笑道:
“你别担心,他们穆家的男人都是顶好相处的,没那些弯弯绕绕,只是说话直来直去罢了,过些时日你就明白……哎,当心!”
楚氏正说在兴头上,回头看了眼路,就瞧见拐角处冲出来一团灰影,与翁青柠撞了个满怀。
那冲击力太大,险些将翁青柠撞倒在地。
绛香与另一名陪嫁丫鬟丁香,一左一右将人牢牢扶住。
楚氏吃了一惊,赶忙关切道:“都没事吧?”
“姑娘没事吧,可有撞到哪儿?”绛香满脸担忧,“有不舒服可一定不能忍着。”
丁香一把将人推开,啐道:“怎么看路的,一点规矩没有,冲撞了我家姑娘也不知道赔不是。”
翁青柠没瞧清楚人,只听到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小心翼翼道:“对,对不起。”
听声音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儿。
她方才就感觉到撞到她的身体十分瘦小,灰扑扑的一团,撞到的又恰是肚子上的软肉,其实并不太疼,又见对方是个小女孩,态度不自觉软了下来:
“无妨,以后走路仔细些便是,你可有撞疼了?”
小女孩听翁青柠一问,声音稍稍大了些:“不,不疼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楚氏连着说了两遍,长出一口气,又轻轻地拍了拍翁青柠的手:
“这盖头盖着你都瞧不着前头,走路实在不便,老三这一走也不知要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让你一直盖着。
依我看不如先拿下来,回头再重新给你们补办一场可好?”
翁青柠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这话由她提出就不够妥帖,楚氏说出来却正合她的心意。
取了盖头,翁青柠才看清楚小姑娘的模样,泛黄的脸颊,枯黄的发丝,瘦小的身躯套在不合身的旧衣内显得越发瘦弱,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灿若星辰。
翁青柠看着那双眼睛蓦地鼻头一酸,她的呦呦也有这么一双眼睛。
小姑娘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一亮,里头仿佛有星星闪过,瞧见翁青柠也在看她,小姑娘很快便藏到楚氏身后去了,但却又禁不住好奇,探出一个小脑袋。
这幅模样,倒不像是丫鬟了。
翁青柠双眼满是疑惑地看向楚氏:“大嫂,这位是?”
楚氏将小姑娘从身后拉出来:“是老幺,府里的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