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恍惚,他没想到,他刚刚和郑洪说过的话,很快又被用回到他自己身上。
……他也没觉得自己是这种,有来没往的冤大头吧?
不过慧平到底是累了,絮絮叨叨了一堆,结果还没说完,自己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惊蛰给他盖了被褥,又挪到门口去,把最后的一点编好后,迎着稀薄的月光看着手心里的东西。
是个小巧的平安结。
只是这平安结看起来和别个的不太一样,一般为了祝福的意味,应该都用红线,可惊蛰手里的这个,要是在白天的时候来看,那应该是红黑相交。
若是迎着日光仔细看,那黑色里,怕是还会再沾染一点浅浅的黄色。
那是惊蛰的头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洗漱后,他在屋内剪了一部分带了出来。
自打得了容九那一缕头发,惊蛰就觉得原先做的东西之外,还得再送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
最后,他想起自己的头发。
虽然不柔顺,也有点毛毛躁躁,还发黄。
不过,那到底是不一样的意义。
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做好。
不过这东西做是做好了,惊蛰却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将平安结收起来,没打算立刻送出去。
总觉得,如果两人交换了头发,那就是某种更深的意义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话,惊蛰也是听过的。
…
乾明宫内,灯火通明。
高挑的灯笼,照亮了宫檐廊下,将下头的人影,照得清清楚楚。
宁宏儒就站在殿外,拦着想要进门的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笑眯眯地说道:
“诸位深夜入宫,想必是有要事在身,可陛下已经睡下,诸位还是且等等吧。”
刑部尚书高声道:“宁总管,你既知道我等深夜擅闯皇庭,必定是有要事,怎可阻拦我等,不叫我等面见陛下?”
宁宏儒都能感觉到那
()唾沫横飞,不着痕迹地往后避让了些。
“尚书大人,咱家念在您对陛下的一片赤诚,这才在接到侍卫通传时,没叫他们将诸位拿下。可要是再得寸进尺,就莫怪咱家无礼了。”宁宏儒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平静,“诸位大人应当知道,无诏擅闯,应当是何等罪责吧?”
刚才还非常激动的刑部尚书哽住,说不出话来,大理寺卿将亢奋的兵部尚书往后拖,免得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他可知道,这殿前廊下的台阶,不知饱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可不想自己的尸体也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大理寺卿苦笑着说道:“宁总管,莫怪刘尚书如此激动,实在是……比新田被人劫杀了。”
宁宏儒的脸色微变,这个名字,倒是如雷贯耳。
去岁,南边有几处发了大水灾民流离失所,景元帝在核查后,就派了赈灾银下去。
然不到半年,报上来的消息,看似花团锦簇,却有不妥。景元帝派了人去暗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查出了比新田。
比新田这人,爬到巡抚的位置上,花了好些年。但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好些年。
每隔三年的考核,全都是上上等。
在他的治下,好似百姓也安居乐业,一个个都生活富足。
可这一次遭灾,许多只在面上做账的亏空就暴露出来。
不管是人口,还是土地,亦或者是这次灾情的严重程度,全部都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