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迟疑地开口:“……容九?”
“嗯。”
冷淡的回应,让惊蛰蓦然放松下来。
他哎了声,这才继续摸黑往里面走,不太熟悉的地方,让他花了比平日更多的时间,才点燃了油灯。
惊蛰举着油灯在桌边晃了下,发现了容九。
他就安然坐在凳子上。
……其实,容九这长手长脚,坐在长凳上,总觉得是屈尊塞在这。
容九就合该坐在那些宽敞的太师椅里。
那叫一个漂亮矜贵。
他来到惊蛰身旁,就跟被糙养了的兽似的,连毛草都不那么油光了。
惊蛰压下这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将油灯重新放下,扑通一声坐在容九的身边,将脑袋插在容九的胳膊底下。
容九面无表情地看着惊蛰这古怪的动作,什么也没说。
惊蛰既没有问他,为什么又又又打破约定,容九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做出这么奇怪的动作。
良久,容九才感觉到惊蛰的小狗头蹭来蹭去,软绵绵地说着话。
“容九,我今天,好高兴。”
一点平平无奇的小事,连他自己都不觉得算什么,却好多好多人给他送礼物,为他凑钱置办菜席。
他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满足感。很快乐,就像是整个人都要飘到天上去。
容九将惊蛰的脑袋给拔|出|来,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哭了?”
惊蛰抬头,“没有,哭什么呢。”
他重新爬起来,去倒水。
“你来都来了,怎么不点灯,这屋子黑得很,冷吗,我去翻个炭盆出来……”
不搬不知道,一搬吓一跳。
惊蛰还有许多上等炭,都是从前赏赐下来的,他当时塞在角落里,塞着塞着倒是完全忘记。
离开的时候,他还分了不少给慧平他们几个。
惊蛰将茶水塞给容九,又起身忙忙碌碌,等捣鼓起炭火的时候,这屋内的温度总算升起来。
容九的手太冷,给惊蛰冻了个哆嗦,这人穿的衣裳也不够多,总给人一种靠着一身气势活着的错觉。
惊蛰费力将容九拖起来,送到炭盆边去坐着。
容九:“别忙活,来坐着。”
惊蛰原本是要提着茶壶出去讨点热水,听了容九的话犹豫了会,还是放下,重新走到容九身边坐下。
惊蛰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先前,同我玩文字游戏呢。”
容九:“是你没听出来。”
惊蛰用头槌撞了撞容九:“就算换了别人来,也会觉得,说的就是一天。”
都说逢三,六,九的日子再相见,谁都会觉得,这定的是一天吧!
谁能想到,容九会觉得晚上不算数?
容九:“你夜里,本也无事。”
这也不算打破了约定,反正晚上的时候也不会打扰他做事儿。
惊蛰努了努嘴,“那我今天,不就是有事?你在这无故等着?”
这岂不是浪费时间。
容九:“可你终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