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捂着刺痛的耳朵,意识到哪里都不安全,他应该……身体一个踉跄,惊蛰差点摔倒在地。
他扶着墙壁,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今夜实在是荒谬,又过于漫长。不管是对参加宫宴的客人,还是对惊蛰来说,都是如此。
他提着一口气。
不能在这里昏倒,尽管惊蛰已经累得几乎抬不起手指。
他要……
这么乱,容九呢?
惊蛰甚至没想起任务,也没想起自己的危险,只记得德妃透露出来的意思,如果今夜宫宴本就是陷阱,那跟在景元帝身旁的御前侍卫,岂不是最危险?
容九,容九,容九……
惊蛰咬着牙,撑着墙壁站起来,他没有发觉,那些厮杀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有另外的声音响起。
“将整个北房的人全都带出去!”
惊蛰被侍卫抓住的时候,甚至还拼着挣扎了好几下,直到他听清楚那些侍卫的话,确定他们不是德妃的人……
结束了……吗?
惊蛰几乎没撑住那口气,他拼命压着,就生怕泄了下去,那就再提不起任何的力气。
他只是顺从着那些侍卫的要求,被拖出了北房,压在外面跪着时,也一同看到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
与他一同被压着的,还有好些个原本北房里的主子。她们看起来比惊蛰的狼狈要好些,好歹,还是能蹲着的,并不用跪着,可一个两个,看着也尤为苍白瘦弱。
这段时间的噩梦,把她们折磨得比过去还要痛苦。
“多谢。”
只是,一道细弱,轻忽,几乎听不清楚的女声响起时,惊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却看到身边那位……他记得,好像曾经是位美人,她朝着惊蛰颔首,“你救了我们。”
惊蛰:“……不,我没有。”
老去的美人,仍然是美的,惊蛰不知她到底是为何被废冷宫,却仍看到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古怪、苍白的微笑。
“不,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她轻声道,“你救了我们。”
惊蛰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机会再弄清楚,因为下一瞬,甬道的尽头,爆发了某种激烈的声响。
那种本就刺耳的声音几乎在此刻尖锐地扎穿所有人的耳朵,然这却是必须的。
这是某种驱逐蛊虫的手段。
——景元帝来了。
在景元帝赶来之前,他的身边原本环绕着的虫奴数量,是远比所有人都要多,正常人都会觉得……他根本不可能闯出那样的包围圈。
可现在,那些跟随着景元帝厮杀出来的王公大臣们,脸上都带着难以形容的惊恐,哪怕他们身上也溅着不少血,然他们簇拥着景元帝,却又抗拒着景元帝。
就如同,他是一个可怕的恶鬼。
恶鬼踩着血淋淋的甬道,大步朝着北房走去。可他身上滴下来的血,却是更多,更多地覆没下去,如同他本身,就是这血色的源头。
惊蛰听到那些高呼万岁的声音,也闻到了前所未有的血气。
所有人都跪倒下去,包括那些废妃,包括那些侍卫,惊蛰深深地低下头去,却是无比地想抬头。
他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因为他迫切地想在景元帝的身后,看到容九的身影。
啪嗒——
血滴落在
雪里,溅落在惊蛰身前,地上浸满的鲜血,本就染红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