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痛苦,但惊蛰必须接受。
他没有办法强求一个不愿再活下去的人,执意再走这段令人煎熬的道路。
他仅仅只是,非常非常难过。
一种莫名的哀痛,让他几乎不能抬起头,不然那狼狈的模样叫人看去,可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听到九皇子轻轻叹了声气。
九皇子很少如此,他的情绪很淡,就也让那偶尔爆发出来的戾气与恶意过分刺眼,只是在那冷漠的冰层下,并非没有半点情感。
“哭什么?”伴随着这无奈清冷的声音,惊蛰被九皇子抱住,那宽阔些的胸膛,让惊蛰差点没绷住眼底热意真哭出来,他嘟哝着,“殿下胡说,我没有哭。”
只那嘟嘟哝哝的声音里,满是鼻音。
“惊蛰,你很希望我活下去?”
惊蛰从九皇子的怀里钻出来,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道:“我当然希望殿下活得好好的,比那些人,都要更好,更自在。”
“惊蛰,哪怕是为他人而活,也需要一个理由。”冰冷的大手擦过惊蛰的眼角,仿佛也将那点泪意拭走,九皇子淡淡说着,“谁来,做这个理由?”
惊蛰莫名想起宗元信那未完的话,方才那一瞬九皇子流露出来的暴戾,过往这么多年的相处,年年岁岁的亲近……
——“你其实猜得到,你只是不愿意去想。”
那年那夜,九皇子说过的话,再一次在惊蛰耳旁重现。
继后算计九皇子,难道真只是为了那一次无意的试探,她之所以试探的缘由,是因为她想确认……
惊蛰,到底是不是九皇子的弱点。
……好笑,一个太监,又怎能是主子的弱点?
惊蛰的呼吸急促,下意识要推开,却被九皇子牢牢抓住胳膊,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冻僵他的皮肉,让那骨髓都为之冻结起来。
九皇子看着他。
一直、一直、一直在看着惊蛰。
好似在许多年以前,就一直这样。
——“九皇子那冷漠无情的人,看你的时候,才算是个人。”
他想挣扎,却蓦然想起宗元信的话,那一瞬的僵硬,让他再也不能动作,理由,理由……谁来做,九皇子想继续活下来的理由?
何德,何能……到底才明白。
惊蛰的嘴唇哆嗦着,带着几分犹豫和迟疑,连那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奇异的轻|颤。
“我能是,这个理由吗?”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九皇子笑了起来。
真正的笑容,那满天的星辰落入他的眼底,是如此灿烂。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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