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天下难道是要易主吗?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立马想到自己同云嬷嬷私下说过的话。如果天下真的易主,非公冶大都督莫属。
若是日后大都督真为帝,那么二娘…
出了佛殿她差点没站稳,裴元惜和云嬷嬷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她看看自己的孙女儿,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瞧着自家孙女一脸平静的样子,她心里是暗自称奇。
却不想她们离开之后没多久,那位书生模样的公子去而复返。他问起老方丈裴家祖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出家人不打逛语,老方丈一言不发地取出那支凤签。男子接过后反复查看,轻轻挑了一下眉,似乎也不意外的样子。
“还真是如此。”他说。
“老衲曾受你父亲之恩,仅此一回,下不为例,阿弥陀佛。”
“多谢方丈。”男子双手合十回佛礼,不多时再次离开。
老方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一看身后的佛祖长长地叹息一声。就地盘坐下来,不知诵了多少遍忏悔经文。
那边祖孙回到客房,康氏拉着裴元惜的手左看右看,恨不得在自己孙女脸上看出花来。皇后命格,天下女子之最。
“二娘,你怎么想的?”
“一只签而已,能说明什么?”
她轻拍着孙女的手,突然笑了,“怪不得你爹自小看重你,枉祖母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你看得通透。你说得没错,一只签而已确实不能太过当真。”
云嬷嬷在一旁露出笑意,她就知道二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能如此处事不惊,才是真正福泽深厚之人。
方才康氏心乱之时,还想着即刻带孙女下山。眼下受孙女淡定的模样影响,决定还是按原计划的不变。
接下来的几日,祖孙二人日日跟着寺中僧人上早课晚课,仿佛那凤签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每当她看到孙女虔诚认真的样子,一再感慨这孩子当得起任何恩宠。
短短几日,祖孙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若有人现在问起康氏孙辈之中最看重最喜欢的是谁,康氏必会毫不犹豫地告诉那人。她最喜爱的不是唯一的孙子裴济,也不是自小长在眼前的大孙女,更不是活泼娇俏的小孙女,而是自己的二孙女。
偶尔她还会同云嬷嬷感慨,济哥儿虽好,稳重懂事,但一来是庶子身份,二来观其能力仅能是守成之人。说若是裴元惜是孙子该多好,嫡子嫡孙,又如此担得起大事,才是侯府之幸。
山中不知时辰,只听晨钟暮鼓。
几日时间流水般淌过,终于到了下山的日子。
回去的路同来时的路一样,却更是树叶枯黄冬意逼近。途中自是还要经过那家茶棚,依旧在那里歇息打尖。
马儿被牵去喂草料,祖孙二人坐在茶棚里休息。她们不用茶水点心,下人们却是要用的。茶棚的老汉端着茶水点心过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些没走稳洒出一些茶水来。
老汉讨好地赔着不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康氏心善,自是不会苛责他。
一行人歇了一刻钟,马儿喂好草料后重新套在马车前,这才重新赶路。接下来还有近一半的路程,路倒是不难走。
突然马儿四蹄一跪,车夫跟着往前面栽倒飞出去竟然连声音都没有。马车在空中翻了半个圈,然后往右边侧翻。
惊变之时,裴元惜立马护住康氏。祖孙二人在马车里颠来倒地,马车侧倒之后康氏压在裴元惜的身上。
“怎么回事?二娘你怎么样?”康氏惊呼着,叫着云嬷嬷等人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
裴元惜心道不好,便听到人有走近的声音。听脚步声来的不下五六人,且还有马车的声音。康氏惊愕不已,下意识紧紧抓住孙女的手。
来的几人有婆子有家丁,看着像是某个府上的下人。只不过这些人并没有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下人,而是直接走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