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能不管你呢,你可是我的侄女。”陈映雪坐下来,悲悯的目光令人无处可逃。“你生出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很欢喜,你父亲也很欢喜。陈家自来姑娘少,我一个庶女尚且有些脸面,何况是你这个正经的嫡女。你名字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原本应该叫陈瑶芝,瑶草灵芝皆不是凡物,你母亲对你寄望颇深。我见你生得弱弱小小,怕你压不住这样的好名字。便同你父亲提议,将瑶芝二字改为遥知。”
“你…给我改了名字?”这事陈遥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和她提过。她是重生之人,对玄学命数尤为相信。瑶芝二字比遥知更加不凡,如果她没有改名的话,那么她的命格定然不是如此。
这个姑姑,就是见不得她们母女好。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红肿的脸看上去极为狼狈。“你凭什么这么做?我的名字是我母亲娶的,你有什么资格改动?”
“你看你,一个名字而已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瑶芝二字不适合你,你的性子这般计较怎么配得上那两个字。人不如名,不是什么好事。”陈映雪摇着头,一副可怜她的模样,“你这性子得好好改改,莫要同你母亲一样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她勃然大怒,“我不配提我母亲!你这个…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给我母亲气受,我母亲又怎么会一辈子郁郁寡欢。”
陈映雪悲悯的脸上露出一丝惆怅,“谁也没有给你母亲气受,她都是自找的。像她那样的人,对嫁给你父亲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她不知感恩反而心生怨怼,也难怪走得早。”
“你…你怎么可这么说我母亲…”陈遥知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珠子恨得都快要掉出来。
陈映雪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怒火,还在那里叹息,“你父亲一生孜孜不倦,视学问比天大。他学识渊博,清正自律。你们兄妹二人都未能继承他的风骨,实在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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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在这里提我父亲。”陈遥知怒道:“你…你不要脸!没见过哪个当妹妹的成天跟着兄长,既不嫁人也不离家,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陈映雪面上不见恼色,似笑非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你同你那个母亲一样,俱是心胸狭窄见识浅薄之人。这些话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吧?真是家门不幸,我陈家聘娶了那样的女子,难道这些年一直萎靡不振。”
“你凭什么说我母亲?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玩意生的庶女。要不是祖父疼你,你怎么能当得了家主?”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忌讳的字眼,陈映雪眼神微变,很快又恢复成悲悯天人的模样,“你说得对,我一个下贱玩意生的庶女是没有资格当家主。既然你祖父疼我,我自然要拼尽全力报答他的恩情。”
这话听着实在是有些怪,不过陈遥知什么也没听出来。她只当陈映雪是在炫耀,恨得差点眼睛里喷出火来。
陈映雪低低一笑,“好了,你别闹脾气了。你哥哥不是故意打你的,他也是气得狠了。你要真要帮他,可得好好替他栓住程公子。”
“要你说!”陈遥知没好气,“我怎么做不用你教。”
陈映雪又笑,“那是自然。我从未嫁过人,男女之事我一概不知。姑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姑姑盼着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正如你的名字一样。时日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遥知遥知,可不就是久了便知。陈遥知忿恨于自己被改掉的名字,却没有看到姑姑眼底的嘲弄。
陈映雪惋叹着离开,那一声叹息幽幽长长听得人心里毛骨悚然。
陈遥知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夜深时听来成为惊心。新仇旧恨一起上心头,她满腔恨意无处可泄。一时恨父亲太过偏重姑姑,一辈子冷落母亲还让一个庶女当了家主。一时又裴元惜处处和她做对,害得她如今落到被人糟践的地步。
“裴元惜,你不得好死!”她诅咒着,祈盼着裴元惜如同上一世一样死得早。
裴元惜已在梦中,梦中自己似乎在找什么人。四周皆是陌生的环境,自己像是被困在什么地宫陵墓之中。
她四处寻找出口,入目之处皆是阻挡她的墙壁。她想呼救,但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独身一人,身边没有公冶楚也没有儿子。
这是什么地方?
她才想着,便感觉有人站在她的背后。然后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故作流气十分轻浮,“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程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