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的身子是不太好,除夕那夜,他喝了些酒,夜里梦到了许多陈年旧事,心绪翻涌间,这身子就撑不住了。
本来嘛,养了大半年的身体没有这么虚弱的,但接到魏灵央怀孕的消息后,他心里就另起了主意。
一边压住消息,一边催着钦天监尽早定下了禅位的吉日,他得在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前,让他的太子登上皇位。
禅位一事,年前就吵了许久,都以为磨磨蹭蹭怎么说也得拖到年底时,景安帝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走了,夜里的时光似乎就过得特别慢,总是犯困的魏灵央少有的失了眠。
她的月事一直没来,她已经由最初的胆战心惊到了无所畏惧,陛下都要退位了不是吗?总有办法解决的,大不了,她就跟着齐妃几个去行宫,悄悄的把孩子生下。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魏灵央烦躁的翻来覆去,等再有意识,就是是被心口的揪紧疼醒的。
她咳了一声,叫人进来伺候。
“什么时辰了?”
“娘娘将将寅时”
“呼”魏灵央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侍女奉上的温水轻抿了一口,平复剧烈的心跳。
“您不舒服吗?”或许是魏灵央的脸色太差,侍女一脸关切的问道。
魏灵央摸着胸口还未平息下来的心跳。摇了摇头说“好像做了个噩梦,你下去吧,我再睡会儿”
“是”侍女放下床帐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魏灵央又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躺住,一大早起来,在院子里散步,她很不想承认是因为孟北尧不在,她才会睡不着的,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来请安的齐妃和舒妃几个见她一大早在院子里散步,颇为稀奇“娘娘今儿个这么早?”
“前段日子许是睡多了,今日醒的格外早”
几人闲聊着进了正殿,侍女们上了茶点后,齐妃率先开了口“唉,以往总想着这宫里像个鸟笼一样把我们关着,现在要离开了,竟还有点舍不得”
她们在景安帝定下禅位的日子后,结伴去了太和殿求见,景安帝许是心情好,召见了她们。
直爽的齐妃最沉不住气,直接开口问他“陛下定下了禅位的日子,不日就要去骊山行宫,臣妾斗胆,想问陛下对臣妾姐妹们可有安排?”
这般明目张胆的质问惹得景安帝诧异的看了她们一眼,竟然没有生气,面色平和的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显然不是优柔寡断,推辞客气的时候,就连一些第一次见景安帝的嫔妃都大着胆子开了口。
最后景安帝听的不耐烦了,挥手把她们都赶了出去,让她们商量好了再来。
他鲜少有这般好脾气的时候,惹得身边伺候的文公公一脸惊讶,赶紧把这群祖宗送走,生怕景安帝又改了主意。
“陛下今儿个倒是兴致好”
“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活了一辈子总得给子孙积点福”景安帝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魏灵央问齐妃,她身为皇后,太子登基她是太后,哪个离宫都轮不到她离宫,说起来她就有些羡慕,但也只有一点点。
“嗯,我们决定了,就去骊山附近的雾临别院,那边离陛下近,出了什么事儿能有个照应,也好对朝臣交代”
“这,怎么不选个行宫?”魏灵央没想到她们选了几日最终选了个别院。
“唉,哪有那么多行宫可选啊,再说了,陛下身边的文公公已经说了,若是我们想要回家,或是有别的去处,等过了今年就给我们安排,那不过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
“真好”魏灵央由衷的替她们感到高兴,一想到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人,要离开自己,她的心里就酸酸的。
再一想到,她们的宫殿日后会被太子的妃嫔占据,她心里的酸涩就更重了。
“是啊,终于不用担心要去皇陵守节了”舒妃感慨出声“仔细想想,陛下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
舒妃最是心软,景安帝困了她们多年,从妙龄青春拖到如今人生过半,如今不知因何大发善心,竟让她们转变了对他的看法,也是稀奇。
“唉,日后宫里就剩下我一人了”
“您得了空,到别庄来看我们啊,反正陛下还在呢,太子总要去看陛下吧,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魏灵央牵强的扯扯唇角,搭在肚子上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