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讲出来,陈绵绵自己都有点想笑。
仅仅是一包纸巾而已。
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也不是任何主动的情绪安抚。
他可能只是路过而已。
只是看到路边有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女孩,于是随手发一发善心,不在意这是谁,更不会知道,这个人曾经跟他有过交集。
甚至这个举动可能都是无心的。
万一他只是路过,拎着外套晃了晃,然后恰好掉了包纸巾下来呢?
这些陈绵绵都想过。
可是没办法。
那的的确确就是在那个瞬间,将她从情绪漩涡里拉出来的救命稻草。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奇妙,以至于那个瞬间,那个被情绪击垮后见到的第一个为她驻足的人,成了她记忆里无法磨灭的。
也成为她无数次受伤想往后退,潜意识里为他开脱的理由。
平静地讲完这件事之后,两个人都迟迟没有讲话,沿着校园小径慢悠悠地走,偏头看着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还有坐在长椅上聊天的女孩们。
很青春的气息。
池既沉默了好半晌,似乎有什么话想讲,但欲言又止。
亲人离世总是潮湿的痛感,他无法说出什么有力的安慰,也更不可能越过她那个脆弱的瞬间,去追问另一个人的事情。
说什么都显得笨拙,所以缄默。
陈绵绵也没有开口。
两个人的呼吸声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中交错,像在消化着方才的情绪。
良久之后,池既偏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岔开了话题。
“真有活力啊。”他看着脸上洋溢着笑意的学弟学妹们说。
很明显的,不想再往下讲的信号。
陈绵绵收回视线,低头笑了一下,很自如地顺着道,“就是这种时候,才会觉得,我们好像老了很多。”
“明明距离入学和十八岁没有几年,但偏偏就是觉得,再也无法拥有当时的心境了。”
大学是象牙塔吗?
或许对别人来说是的,但对他们来说,不是。
他们必须要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勉强和别人达到同一个,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又聊了几句,两个人晃悠到宿舍楼下。
这回没有刻意地保持距离,也没有欲盖弥彰地提出到此为止,陈绵绵大概对此感到坦然了,懒得刻意回避。
她站定回身,伸手,想接过他手里拎的塑料袋,示意道,“那我先上去了。”
池既没动,甚至手还轻微往后缩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没立刻回应。
陈绵绵顿了两秒,收回手,轻轻扬眉,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在想……”他顿了顿,望着她,“刚才那件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