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桥道:“你以前用过本来的脸吗?”
“除却少年担任圣上护卫时,很少用真容。”
前桥又问:“那这回不再易容,你还是朗光吗?”
施可久摇头,当即在她面前跪下:“属下已有新主,自当辞去火霞旗令主一职。还请殿下为属下赐名。”
这人长的不油,行事倒是挺油的,前桥望着他笑了:“赐个什么名呢?我还没想好。现在太晚了,你先去休息,等明日精力充沛,我再好好想。”
施可久领命告退,前桥看着远处地平线上依稀可见的晨光,虽然困倦但还不忍睡下。成璧帮她用帕子擦了脸,见她还在笑,不禁有点恼火。
“方才还义正严辞数落他,他露出真容后,你又笑开了。”
前桥哈哈笑道:“我哪笑开了?”
成璧在她嘴角处微微用力一抹,被她擒住手掌吻在唇边,梁穹见状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殿下冷言冷语,并非不喜凝云堂行事作风,而是不喜朗令主满脸胡子的那张脸?”
“什么呀!”前桥虽然反驳,笑容仍旧未退:“你别借机阴阳怪气地编排我。再说,他都多大岁数啦,脸上都有褶子啦!我是好奇易容术,好奇而已。”
梁穹察觉到她的让步,也不咄咄逼人使性子,帮她铺了被褥,三人同枕宿去。似乎因与施可久接头成功,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次日被梁穹唤起,他说施可久已在屋外恭候了。
前桥唤他进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她总觉得施可久和昨日所见有些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似乎是皮肤更光滑了些,脸型也更匀称了。
“……你化妆啦?”
施可久大大方方承认:“嗯……不易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管化妆也叫易容,看来是职业病。不过他这一化倒真不赖,四十多岁的人有点三十多岁的样子了。
“是不是用你自己的脸,会没有安全感啊?”
施可久一愣,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琢磨后才道:“好像真是这样。”
“那……”前桥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如此,你支持定制吗?”
“……定制?”
前桥道:“定制一张脸,作为新身份——反正你都要易容的。”
施可久微微沉默,随即点头:“听凭殿下安排。”
诶呀,还有这种机会呢?前桥心里乐开了花,如果施可久这么灵,那他今天易容个梁穹,明天易容个成璧,后天易容个孟筠……斯哈斯哈!
她感觉嘴角又在不由自主地咧开,赶紧正色道:“唔,一会儿我给你画一张脸,你等着……我先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儿。”
“好,殿下慢慢想。”施可久道,“不过有一事属下需汇报殿下知道——昨夜听闻京都急报,荆兴两国将重新签订条约,我大荆国境已移至玉龙山北,囊括北麓三城之地。”
这么快!前桥道:“两国已签订条约了?可是兴国还没有使臣来荆啊。”
“是,所以名为条约,实为通知。”施可久道,“安吉郡卿,也就是兴国二皇子殿下,将代表两国友好亲赴北境,与荆兴使者共同完成交割事宜。”
赵熙衡?代表两国友好,亲自完成交割?这几字放在一起何等讽刺。前桥眨了眨眼,女皇对赵熙衡不可谓不狠,安排堪称杀人诛心——现在他要背负得罪妻主、谈判失败的罪名,亲自把国土送给邻邦。
这样一来,他苦心经营的民心,恐怕也竹篮打水了。
“自今日起,缠腰道暂停通行。殿下可在固砾稍候,待合约签订,在下会护送您至兴国。”
前桥点头,令他下去。想起春台乾元商行诸人,他们若得知此事,该是怎样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让他们高高在上的骄傲滚落在地,为无知和自大买单,想来更觉痛快。
如此看来,不放她通行,就是为了让她逗留在此,亲眼看着交接领土?女皇真是玲珑心思。
这是一场爱国教育,还是想观察她的立场和反应?前桥暂时猜不透,女皇对觐坞的掌控力之强,倒是让她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