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着眉,像使小性暗示什么,前桥心领神会道:“那今晚,今晚独宠庶卿。”梁穹却不答应:“殿下还是趁热打铁,宠宠筠郎吧。”
朝夕相处中,前桥已能洞悉梁穹的意图,他一定想知道那夜过后,自己是否决定纳孟筠入府。“你不用变着法探我的口风,我在帮筠郎解除心结前,不会再亲近他了,你也别牵线搭桥,我不愿让他难堪。”
梁穹一愣,猜到那夜两人破镜重圆遭遇阻碍,也就不提此事了。随后卯卯和两车行李到来,她刚下了轿,就忙不迭问前桥与兴皇谈了什么,为何兴皇中途离场再未回来,前桥便把发生之事对众人说了一遍。
“老月豺面见兴皇时,一定指控太子与我串通,不光是包庇罪行和八百万的贿资,甚至在他眼中,将玉龙割让给大荆,也是太子与我合作完成的。兴皇原本将信将疑,若发现我和太子口径一致,便会相信我们当真串通一气,所以我先是假装为太子遮掩,同时留出破绽,让兴皇以为我们就是有所勾结。
“加之今日误打误撞去了思嫔的旧宅,赵熙衡既是太子的走狗,又与我有旧,兴皇就更怀疑太子和我的关系了。他越看我越觉刻意,越想越觉我和太子串通一气,可最终压死骆驼的稻草,是那个从我身上搜来的东西……”
她故意停下不说,卯卯屏息紧张道:“太子的细作名单、陆阳的行踪汇报,被皇上搜到了?”
前桥摇头道:“没有,名单我早已交给乐仪,怀中只多了赵寿徵的印鉴拓印和为我解毒的保证书,保证书落款还是他常用的‘征’字。我既有这两样东西,就不会认不出赵寿徵的皇子身份,中的毒也应有解。那么正如信任之大厦从根基开始倾倒,老月豺的证言出现明显漏洞,状告太子的内容、我的目的都要重新考虑真实性。
“再加上那张纸,明晃晃写着太子指使陆阳接近我的阴谋,兴皇一定觉得我恨透了太子,包庇只能是表面假象,而把这封密信提供给我的,除了赵寿徵也不会有旁人。如此从赵寿徵处逃跑、被太子带走解毒,就都成了我们嫁祸他人的筹谋。在兴皇眼中,太子可能如误入圈套的兔子一样可怜无辜吧。”
梁穹奇道:“殿下所说的‘保证书’,就是曾让在下临摹的那封手书?”
那保证书原本的落款是肖俦,依照施克戎从起居室偷来的残纸,将落款换作与贵妃通信时所用的“征”,的确是她一早让梁穹做好的事。本想以此要挟老月豺交出解药,后来她一逃了事,这东西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还是冒险了,他若不让嬷嬷搜你的身,不就发现不了证据?”乐仪问道。
“就算他没动手,我也会‘一不小心’将它掉出来的。”
那就过于刻意了,乐仪摇首不言,倒是何缜惊乍道:“仙姐竟凭三言两语颠倒了黑白?!不愧是仙姐!”
何缜这次的奉承倒不全是拍马屁,梁穹的脸上洋溢着刮目相看的欣赏,就连成璧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像没料到她能有这种谋划一样。别人还好说,成璧那个傻蛋竟然露出这个表情,前桥觉得有点受侮辱了。
“你怎么回事?难道在你眼中,只有我被耍团团转的份?”
“不,不是,”成璧眼睛亮着,脸色却有点羞赧,“是我还没大听懂……为什么兴国男皇觉得你不是包庇太子,就是和老月豺一条心呢?明明我们在此之前都不认识他们,你的一些决定也和他们无关啊。”
因为总把自己想象成世界的中心,默认所有人围着他们转呗?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前桥抿唇笑道:“听不懂就不勉强啦,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由两位使臣配合完成‘游历’,然后从八百云关回荆,去南郡参加乐仪和收哥的婚礼,途中可以去大亭、黄原,还有何缜的老家凤苑看看。”
何缜喜出望外:“当真?!”
前桥冲他点头,引来何缜感动不已,梁穹却沉思道:“殿下不打算深入调查奉阴婆了?”
查还是要查的,只是不能在敏都进行了,兴皇对她下了逐客令,能保住卯卯同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奉阴婆,好在身边有个当事人,可以留着慢慢审问。
“陆阳状态如何?”
前桥刚开口,施克戎就道:“属下有事禀告殿下。您回来前,我们在马厩发现一个鬼祟的黑影,那人见行迹败露,连忙逃走了。今日下午也有相似事件发生,属下差点将那人拿住,还是被对方逃掉。来者都是擅长轻功的武楚好手,得不了手便溜之大吉,属下只能同固砾军姊妹加强戒备。”
他说着,看向不远处被十余人重点把守的房子,前桥认出那是放陆阳的房间,问道:“你觉得是冲他来的?”
“太子有驾驭武楚高手的能耐,如今派人过来,冲的不是公主,只能是他。”
可陆阳是不死之身,太子能拿他如何?另一个可能性渐渐浮现在脑海中:既然杀不死,可以拿掉舌头,或毁掉喉咙,让陆阳再说不出话来,灭口又不仅有杀人一个方法。
苍蝇盯着肥肉不放,这一路上要多少士兵轮流看守,才能确保安全?想想就头疼。
前桥道:“乐仪,你随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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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恶趣味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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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仍旧没法动弹,只是痛感有所缓解。相比于活人,他的愈合能力更差,适应性却高了千百倍不止。此刻他已适应了躺着的残躯,用一双眼睛看向来者的方向。
“我不在的时候,有两波人偷偷来找过你,都被阻住了,”前桥道,“你可知太子的目的?他是想带走你,还是想灭你的口?”
陆阳听闻消息竟十分平静:“大概是让奴说不了话吧。”
“也就是说,你还知道很多关于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