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是大凤黄、黄大凤、还是凤大黄,桌子上吵吵闹闹,离了桌仍旧姐妹相称。走出了树楚,就离凤苑府城不远了,同行的众人依依告别,各自奔向东西。
近乡情怯,何缜不过离开这里大半年,却觉得人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走进北城门,看着熟悉的城池和街衢,心中仿佛被什么酸涩地堵着,哭是哭不出的,也没有喜悦的心情,倒觉着当初那个住在何府整天嚷嚷无趣、一心想要离家远嫁的小少爷,是多么天真傻气。
“你不认得家在哪了?”
何缜一个激灵回神,见妻主眼含笑意地问他,那种酸涩感些许减轻。是啊,这才半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他以前总用“时间还长”安慰自己,可如今这安慰的效果不佳,何缜打起精神向她笑了笑,拍马向一处街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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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桥跟在他身旁,高坐着欣赏凤苑人修建城府的浪漫。这里房屋朝向四面八方,街道也不整饬,有的路明明向东而起,中途竟为绕过一处水池打了个弧,拐到东北边去了。莫名其妙断折的地方,被人围起来当花园,让人摸不着头脑,又觉好看。
何缜走走绕绕,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何府附近,还没到大门前,就被人认出来。
“何少爷?”那人欣喜地唤了一声,随后马上改口,“不对,该叫‘公卿’……公卿怎么回来了!”
何缜红着脸匆匆下马,将好奇打量着前桥的熟人拉到一边。
“楚姨,我随公主来的,您莫要声张,惊动了邻里……劳烦您去帮我叫门,告诉三卿叔我回来了好吗?”
那楚姨夸张地咧着嘴巴,因公主到来而不知所措,却又牢记自己的职责,几乎是膝盖不打弯地挪到何府门口,轻敲了门,没有反应,于是重拍起来。
“谁……楚姐?怎么啦,女儿又把谁打了?”
楚姨大概是怕丢人,将开门者拽进府里才继续开口,嘀咕半天后,两位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便步履匆匆出门迎接。何缜对前桥道:“这是我三卿叔和五卿叔。”又对两个卿叔道,“这位是公主、南郡乐仪郡主和朱姑娘。”
“不用那些虚礼啦,”抢在他们跪下前道,前桥微笑道,“两位卿叔好,你们只当我是带朋友来卿子家串门的新媳,放松就好。”
当着何家人的面,她给足了何缜面子,拉着他的手一起进去。何有玫在老家的宅院挺大,却不空旷,热热闹闹的,几个十来岁的小孩正手拿花枝,在院子中一棵大桃树下追逐打闹,见到何缜,她们立刻扔掉手中的东西,惊喜地涌过来将他围住。
“缜哥哥!”
小孩儿们好奇的目光盯在前桥的脸和两人拉着的手上,何缜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妻主……”
“嫂娘!”一个小男孩亲切地呼唤,随即有人反应过来了,“不能叫嫂娘,要叫公主!是缜哥哥带着公主回来了!”
半大孩子们仰着头,围住前桥叫嚷,她们无疑是高兴的,为了缜哥哥,也为了从京都一路流传至凤苑的“爱情故事”。她转头看着何缜,对方脸红红的,笑得羞赧,拉着她的手倒是很紧很紧,紧得都出了汗。
“你们先去别处玩,快让公主和缜儿进去吧。舟车劳顿,一定累坏了。”
两位卿叔准备了吃食招待客人,还为众人安排了住宿的房间。那些孩子眷恋着不肯离去,时不时往窗内张望。
前桥问何缜道:“你不是何大人的独子吗?”
“是,她们都是家母下属的孩子。我家院子大,那些官员来我家谈公务时,经常带着孩子一起,大人们在里面谈正事,我就负责照看她们,带她们玩。”
“你,照看她们?”前桥忍俊不禁。
明明在她眼中,何缜才是个需要人照看的弟弟,离了她的视线就无法无天,可是在此处,在一声声“缜哥哥”的呼唤下,他成熟得像半个家长。
前桥再次看向窗外,与一双疏忽闪过的偷窥目光对上,回头对何缜道:“她们都在等你呢,想必半年多没见,思念极了‘缜哥哥’。你出去和她们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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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桥打发他离去,带着乐仪同何府两位卿叔寒暄。何缜出了房门后,立即被那群女男小孩围住,众人叽叽喳喳地叫嚷道:“缜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我们以为你到了京都,就再不会回来了。”一个小孩道,“勋姐姐说除非我们长大了去京都做官,否则不会再见到你。南哥说妻主一般会去卿子娘家看看,但你嫁的是公主,不会守这规矩。”
小孩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大家对他的担心和讨论,何缜笑道:“我这不就回来了?”
一个稍大点孩子问道:“缜哥哥能在家住几天?”
何缜沉思道:“这要看公主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