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怕啥来啥!
在张兴学准备带着人转身离去的时候,齐洪又开口了。
“张书记,我还有些话想说。”
张兴学脸色又沉了下去,这个齐洪怎么就看不出个眉高眼低呢?现在是说事的时候吗是?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真不了驳了人家下面乡镇领导的话,只能露出不情不愿的笑容,“齐洪同志,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提出来,县委县政府这边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把齐洪的话限定在一个范围内,这就是领导话术,也是底层的官员需要认真研究的一个课题。
但是很显然,齐洪同学不认为这个课题有研究的必要,“张书记,李县长,我们青山乡穷,您两位是最清楚的,本来是日夜赶工,想着早一天让药厂投产,我们也早一天有一份集体收入的。”
话说到这里,他看向付艳,“可是付总在两天前就让何乡长硬逼着我们停工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跟何乡长惹出太大矛盾来,只能按照他说的做。结果白白地浪费了两天时间,这个损失可不小,刚才付总一句都没提补偿的事情,我想趁着领导们都在这里,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齐洪话说得有理有据,磨叽是磨叽了一点,但是,县里的领导们还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来,否则就是食言。
张兴学现在都有捶自己脑袋的想法了,刚才他是抽了那股子风,提什么赔偿的事呢?
他想早点了结此事,便问道:“那么,齐书记觉得应该让她赔偿多少比较合适呀?”
张兴学的话说得很客气,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跟下属说话时,越是客气,就越是暗含杀机,是准备动手收拾人了。
被收拾的自然是被他客气对待的。
眼前的齐洪有幸被张书记“另眼相看”了,接下来的热闹还有得看,吃瓜群众一般的随行官员们面容严肃,心情雀跃。
齐洪在手机上点了一会儿,态度很是认真地说道:“张书记,我们按照药厂生产一天的产量和效益估算……大约一天要收益两万五六的样子,凑个整,就按两万块钱一天算,共耽误了两天半时间,也就是五万块钱,按照张书记之前的指示百分之二百赔偿,就是十万块钱,不多。”
他这个数目对一个工厂来说,还真算不上多,甚至都有点儿象征性赔偿的意思。
张兴学松了一口气,这个齐洪总算是没昏头。
他看向付艳,“付总,十万块钱的赔偿,你有意见吗?”
付艳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当然有意见。
现在就算是走张兴学的路子,把这些装修材料推给县里,她也挣不到钱了,钱都用在刀背上了,这情况下,竟然又弄出个十万块钱的赔偿,干脆把她卖了得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血都涌到了脑袋里,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摆手。
这意思是个傻子都能看明白呀,就是不同意嘛。
“嗯?”这一个字被张兴学拉出了一点抑扬顿挫的调调,配合着他阴沉的脸色,如无形的刀子,往四面八方散去。
第一个感受到杀伤力的不是付艳本艳,而是她的新晋情人何承光同学。
张兴学要是较真的话,付艳要付出的可就不是十万块钱了,她自己能不能走出富宁县都是未知数。
事情本来都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虽说齐洪掺和了一脚,可十万块钱算多吗?付艳那是什么表情?
还有她那个表哥,邢副书记是啥意思?就准备看热闹了吗?
这可不行,他必须得出手了,不然再拖下去,搞不好又要把他卷进去。
心动之后的何副乡长,马上就行动了。
“付总,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现在抓紧时间给我们乡转来十万块钱,然后其他事情都好说。”
他以为,话都说到了这程度,付艳应该能理解他的意思了,无非就是事后从别的渠道把她的损失给填上。
可是付艳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邢文才和何承光这两个男人。
表哥那边干脆就装作不认识她了,一句相助的话都没提,是怕被她扯下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