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微云撑在江边石栏上,看着江上邮轮缓缓而过,有的是满载游客的渡轮,更?多的是私人游艇,她看到?有求婚的、有过生日的……
当灯光秀开始的那一刻,邮轮上的人看向岸边,激动之余,他?们或拍照留念,或相拥而吻,仿佛岸上的灯光如星海璀璨。
他?们会永远铭记这一刻的美好,而同样的灯光,落在楚微云眼里,却?有些黯淡单调,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那个人,周围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无趣。
就如同她这一生,如果没?有温庭深的出现,大概永远都会沉寂于黑暗中,然后悄无声?息离去。
没?有人会记得她楚微云。
灯光秀结束后,楚微云一个人漫无目地走?着,偶遇路边一位街头艺人在弹着吉他?,温馨的旋律,此刻听来,十分治愈。
楚微云驻足听了?一遍,然后上前询问是什?么曲子。
“《sunflower》,向日葵。”男人告诉她,随后又?给她弹了?一遍。
向日葵。
楚微云歪着脑袋听完,然后打开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放进了?他?的吉他?盒里。
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一脸诧异看着那足足有五张的一把大钞,有点?猝不及防,再抬头,女孩已经转身离去。
他?收摊想追上去,将钱还回,却?早已没?看到?那个女孩单薄的身影。
此时,天
空飘起了?雨丝。
咖啡店的玻璃窗前,楚微云一个人坐了?许久,想给温庭深打个电话,又?怕自己低落的情绪会分散他?的精力。
他?向来是那样懂她,一句话就能听出她的心?情。
而她是那样的依恋他?,以至于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只是想到?温庭深三个字,眼泪便已夺眶而出。
所以,虽然很想很想他?的声?音,楚微云还是不得不压下想念,把电话打给了?外公。
外公正在弹琵琶,接到?她的电话,很是开心?,问她怎么有时间打电话过来。
楚微云问了?一下他?最近的身体?状况,然后委婉转移了?话题,“外公,有件事情,我想向您讨教一下,但?是……可能会有点?冒犯。”
“丫头,有什?么事情只管说,跟外公无需拘谨。”
面对老爷子纵爱,楚微云的心?境忽然没?那么沉重了?,她静了?几秒,才小?心?翼翼问,“外公,您第一次确诊癌症后,有过害怕的时刻吗?”
说完,又?觉得问题实在太过冒昧,赶忙说:“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她……她很年轻就得了?癌症,我想开导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想着,外公您有两次战绩,应该是最有资格开导癌症的人,所以想跟您讨教一下……”
“生病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开导。”老爷子却?意味深长说道,“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生死?有命,最了?解的莫过于自身,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想在最后有限的时间里,任性一把罢了?,你陪着她,鼓励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就是最大的开导。”
“想做的事情?”
“就像外公当初,也?是不听劝的,我最讨厌被人守着如何如何忌口,如何如何保养身子,我是病了?,不是废了?,但?再这样被保护下去,我真会废掉,哪怕医生诊断我已经痊愈了?。”
楚微云不禁被老爷子的话逗笑了?,她能想象那个画面。
老爷子从?来就不是一个被规矩束缚的人。
老爷子也?笑了?,缓缓道:“还得是怀景这小?子啊,小?小?年纪就拿捏住了?我,当年我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册《国乐——琵琶》还只写了?个自序,我想名留史册的愿望,怕是要落空,经过怀景那一提醒,我才幡然醒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老天给我一点?时间就好,让我完成这册书,后来书完成了?,我的癌细胞也?彻底消失了?,所以二十年之后,它再出现,我反而不怕了?。”
“因为外公依旧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楚微云低声?呢喃:“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老爷子下意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