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把他们说服了,妈妈已经筋疲力尽,爸爸也无话可说。至少她自己很激动,本来她是坐在茶几对面的板凳上的,后来就不由自主就站起来了。
可是最后,当她又问:“我可以去墨尔本吗?”
爸爸还是摇头道:“周黑雨,虽然你说得很好,但是说起来和做起来是两回事,你的话没法打消我的顾虑。我必须要为你负责。所以,你不能去。”
他拉着周黑雨,走到窗户旁边,指着窗外道:“周黑雨,你看看这块大地。有多少孩子上学都上不起,你有凭什么要求更多?”
周黑雨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只好甩开他的手,像个泄了气的橡皮鸭子,靠在卧室的门边。
她叹了一口气,说得再好也没用。爸爸妈妈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
周黑雨沉默着,把通知书和宣传册拿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她很生气,心火像膨胀的爆米花一样,让她无法平稳地呼吸。
她不明白,道理已经毫无隐藏地摆在桌子上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仍然不愿意接受她的的提议。
难道欺瞒,或者使用类似掀房顶的伎俩,真得比直截了当地倾诉更加有效吗?
她又叹了口气,有没有用,现在也都没有用了。他们已经彻底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她的想法了。
但是,或许他们睡一个晚上就会突然明白并回心转意?
周黑雨把通知书和宣传册都放到抽屉里,开始第二天需要检查的作业。
可是她因为这件事神思不定,连续两次点错了小数点。
她怪罪起自己,不应该在又困又烦恼的时候算数。
她把数学导学案放在一边,打算先写英语卷子稳稳心神,结果又连续两次忘记加第三人称单数形式。
作业上的不顺利让她更加恼火。
于是她气愤地扔下笔,决定暂停写作业,先去刷牙洗漱,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一点四十五,周黑雨刷牙洗脸抹香香,也做完了作业,准备上床睡觉。
她换上了睡衣,钻进了软和的被子,正要伸手关掉台灯,只听卧室的门被敲响。
妈妈拧开卧室的门把手,走进来。
周黑雨把手缩回来塞进被子里,绷着脸不去看她,眼睛盯着床边的雪白的墙面,以显示自己还在生气。
妈妈也穿着睡衣,很显然她已经准备上船睡觉了,但是中途跑到这里来。
她坐到周黑雨的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周黑雨扭过去的侧脸。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只是帮周黑雨把掖了掖被角,把台灯关上了。
她站起来,拉开卧室的房门,打算离开。
周黑雨看着她的的影子在黑暗中移动。那是一片很淡的影子,因为月光只从窗帘的纤维缝隙中漏出来一点。
在妈妈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周黑雨突然坐起来,把台灯摁开。
她坐在床上,对妈妈说:“我醒了。”
妈妈扭过头来,和她仍然气鼓鼓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松开卧室的门把手,又坐回到周黑雨的床边。
她语气斟酌地道:“有一件事爸爸不愿意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