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由于生产的时间过长,最后体力不支,没了力气,当时是我同学给她接的生,我和大姐在产房外面等着,就听大夫们很急的声音,让她用力用力什么的,估计是她竭尽全力了,最后喊了一嗓子后,就再也没有声息了。这时我就听见里面‘啪啪’的声音,大姐说是在拍婴儿的屁股,为的是让他哭。可是宝宝半天都没哭,最后就听见了很弱小的哭声,也很沙哑,好像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一会就有护士抱着他出来,说是孩子要抢救,我当时就匆忙的看了一眼,发现孩子的嘴唇和手指甲都是紫的,说是生产时间过长,缺氧,憋的。然后就急急忙忙送到保温箱去了……”
关昊的心被揪紧了一般,这件事他听夏霁菡说过。想到深夜在梦中听到夏霁菡撕心裂肺的呼叫,想到妻儿在生死攸关之际自己却没在身旁,他就心痛。
“后来我让大姐等在产房,我就跟着护士走了。我当时很害怕也很担心。你可能不知道,豆豆的妈妈就是难产去世的,豆豆也是生产时间过长,才导致的脑袋缺氧受损,造成今天这种情况。唉,想想现在我都紧张,我都不知道怎么跟着护士去的儿科。护士直接就把宝宝送到了抢救室。”李伟说着,手还在微微抖动。
关昊反复揉搓着手中的一粒花生米,自己闷头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好长时间以后,那个产科的护士才出来,告诉我儿科的大夫接到产房的电话后,就做好了对宝宝抢救的准备工作,目前已经把宝宝送进了保温箱,还在观察。因为我的同学是产科主任,我跟那个产科的护士说话就随便一些。我说他们给孩子做记号了,别抱错了?那个护士说,您放心,不会错的,咱们这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紫的,里面的孩子都比他情况好。我说,你带我去看一眼。我当时就想,一是问下儿科大夫,宝宝到底怎么样?二是确认一下,别到时抱错了孩子。那个护士犹豫了一下,就带我进去了。说真的,看见宝宝的那一刻我真的寒心了,感觉又是一个豆豆。浑身紫色,一动不动,闭着眼躺在那里,其他保温箱里的孩子手脚有的时候还动一下,他一下也不动。特别无助的样子……”
李伟有些哽噎,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的小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头上插着两只输液管,手腕和脚腕甚至都绑着监测的仪器,十个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是紫的。我的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想这个小孩太可怜了,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可不能变成第二个豆豆呀!我对着保温箱里的小人儿说道:孩子,加油,你妈妈还在等你的消息,一定要挺住,挺住……”
李伟说到这里,眼睛湿润了。
关昊定定的看着表哥,凌着眉头说道:“后来呢?”
李伟说:“我对着这个小人儿,我就想起了豆豆。我后来问儿科的大夫,为什么这么多孩子都是这个症状?他说现在的女同志运动量小,选择自然分娩都是对自己估计不足。有许多的产妇因为忍受不了疼痛,中途又要求剖腹产的。像小夏这么坚强的产妇不多见的。”
“表哥,为什么小夏不剖腹产?”
“这个问题我后来也埋怨过她,我给了她一句话。我后来说她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她之前看了许多的书,也买了许多的书,我还跟她开玩笑,说生个孩子需要看这么多的书?在选择是生还是剖的时候,她坚决要生。她说经过产道挤压的孩子抵抗力高。我也搞不明白,反正她要生,我那同学说可以生。没想到她生了那么长的时间,在里面呆了十多个小时。产房只让家属进去,大姐进去都不行。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区别。”李伟叹了一口气,自己又喝了一口酒。
“当小夏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大姐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过去的时候,她很虚弱,你猜她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什么?”
关昊紧张的听着,冲着表哥摇摇头。
“这句话我谁都没跟说过,可能小夏自己都忘了。她说,表哥,去跟大夫好好说说,要全力抢救孩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更对不起他们了,我就没法活了。”
关昊的心更加疼了。
“小关,你不知道,这是小夏在我家从始至终唯一的一次涉及到你的话。后来我就琢磨她这句话,里面有对不起宝宝本身的成分,也有对不起你的成分。”李伟看着关昊说道。
关昊的脸色凝重,他没有说话,而是闷声喝了一口酒。表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不说了,反正都过去了,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小关,表哥敬你。你们一家人的故事感动了我。”说着,一饮而尽。
“宝宝几天出的院?”关昊问道。
“五天,宝宝脱离危险后,就和妈妈一起出院了。以后又定期去医院检查,还好,没有落下任何的后遗症。现在的医药也比豆豆那时先进多了。呵呵,那场病,花了小夏不少积蓄呀。”
关昊明白了,抢救宝宝肯定用的是爸爸卡里的钱,因为小夏自己没有什么钱。
事实正如关昊猜测的那样,夏霁菡和宝宝住院期间的钱都是表哥垫付的,事后她就支取了关正方给的那张卡里的钱,还给了表哥。如果不出这次意外,也不会花掉那么多的钱。
其实,关昊的本意不是想知道这笔钱是怎么花掉的,他是想通过表哥多知道一些宝宝的情况,尤其是宝宝健康情况。如果去问夏霁菡,难免会引起她的伤感,张振和冯春特意叮嘱不要让她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