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摆手道:“家中已备好酒宴,正等着孙兄一会。举人老爷可否赏脸一行?”
听到陆渊提起两人小会,孙思文不免心生躁动,当下按捺不住,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巷子走:“在郡城的这些日子,虽然也参加了不少集会,但多是些酒肉之会,无一知心好友。
与其等相聚,不过应酬罢了。
分别两月,我早就想着和陆兄品酒论会了。果然还是兄知我。”
言语之间,两人姿态,与往昔并无二样。
……
陆渊家中。
庭院的石桌上,摆放的几样小菜已经吃用大半,放着的一坛美酒,也隐隐见底。
久别重逢的两位好友,觥筹交错,酒意正酣,仿佛有谈不尽的话题。
陆渊说了些自己的近况,然后就没有多说,主要还是在听孙思文在讲。
这位新举人讲起了自己赶考路上的一路见闻,讲起了豫章郡的山川地理,讲起了自己在郡城的经历,讲起了自己科考的忐忑与紧张,讲起了自己新认识的一些朋友,讲起了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和广阔。
讲了许久之后,孙思文喝了杯酒,然后突然道:“陆兄,我中举之后,就已经向郡守府请求,希望能够外放授官。如今名籍已经报上去,只等哪里有了空缺,就能走马上任了。”
陆渊闻言一愣,惊讶道:“孙兄不继续科考了吗?”
虽然举人就能做官,但举人做官的起点,是从九品的芝麻小官,以后的仕途顶点也有限,能有四五品就不错了。
但考中进士,以进士的身份出仕,起点就是八品官。以后仕途顺利,不管是做到封疆大吏,造福一方。还是进入朝堂,宰执天下。都大有可为。
所以别看举人和进士就差了一级,但不管是实惠还是前途,都是天差地别的。
陆渊都清楚的事情,他这位现举人,又怎么会不清楚?
但对此,孙思文只是苦笑一声:“不考了。”
陆渊看他模样,不由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思文叹息:“陆兄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那梦中呓语之事吗?”
陆渊听到这个,心里微微一动,点头道:“记得,孙兄当时说,在自己梦境之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催着你去科考。”
孙思文无奈道:“是啊,就是那道声音,在催着我去科考。也不瞒陆兄,其实自从一个月前,我考中举人后,梦中的那道声音,就忽然消失了。
而在声音消失之后,我便仿佛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原本那种无往而不利的感觉,也跟着消失。
此时在让我去考秋试,说真的,哪怕我已考过题目,当然我再重新做过一遍,心中其实也没几分把握能过的。
先前考试,我下笔如有神,毫无滞涩。每每有难题,只是在心中一想,就立刻能冒出答案。
仔细想想,其实这更像是有人在借我的眼睛,看过题试之后,做了出来,然后在我心中公布答案。
只是那时我一心想着考题,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罢了。
或许,此番中举的,不是我,而是我心中的那道声音,或者说是我身体内的那个人。
而如今,那人已不在了。”
说道这,孙思文满脸落寞,眼神中复杂情绪,教人不知如何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