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了单奚泽之后,陆以朝又为对方掖了掖衣角,令宫人进来点了安神的熏香。
接着她让单奚泽继续睡下:“我会一直在这儿,奚泽不必因方才的噩梦烦忧。”
陆以朝轻声哄道,“你平日里操劳诸多,少眠劳神,也该好好休息一会儿。”
但单奚泽却不可能再睡得着了,她只是坐在一侧,安静地注视着陆以朝,看对方专注地批阅奏折。
外头仍是天寒地冻、风雪呼啸,可暖阁内温暖如春,安静得只听得见陆以朝翻阅和落笔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总让人不由自主就放下了一切防备,忍不住去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说好了,小朝会一直陪着我。”
单奚泽从身后轻轻抱住陆以朝,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眷恋。
她感觉到陆以朝顿了一下,握着朱笔的手停了一停。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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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又到一年年末岁初,正值皇宫宫宴。
这样热闹的活动,单奚泽从前鲜少参与,宫宴本身也不太需要她干涉什么。直至后来陆以朝登基,因着这位小皇帝的请求,她才开始时常出席。
今年亦是如此。单奚泽步入宸和殿,殿外已是灯火通明,一派辉煌,殿内更是光华气派,此时宫宴尚未开始,并无奏乐,四下隐隐能听见百鸟鸣叫,肃穆庄严,不绝于耳。好似百禽朝凤,令人心生敬仰之意。
这自然并非真正的鸟禽啼鸣,而是教坊乐工们的模仿。之后百官、亲王宗室向陆以朝拜礼,来自苍国、源国以及一些小国的使臣上前奉礼,而后陆续落座。
单奚泽身后的慈灵忽然不悦地自语:“此人怎么也来了?”
单奚泽便也抬眼看去,在某个角落望见东方令珏的身影。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看起来并不颓丧,似乎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被打击到,而是一副意气风发、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人不由怀疑他是否已有新的打算。
“不必管他。”单奚泽平静道。
身为源国质子的东方令珏有资格参与宫宴,若是强行阻止反而不妥,容易招致别国使团的误会和不满。
单奚泽入席,坐于陆以朝一侧。陆以朝并未立后,因而单奚泽坐在离陆以朝最近的位置。
殿侧的异国使者们见状感到新奇,与自国的其他使者交头接耳了几句,又偷偷瞟向殿上那两位最为尊贵的人。白衣国师坐于帝王身侧,时而侧眸望向对方低声轻语,本该庄重冷肃的眼眸染上淡淡笑意。
看上去简直像是……这位国师便是昭国皇帝的君后。
整场宫宴按照以往的秩序,有条不紊地行进。陆以朝向群臣敬了御酒,臣僚纷纷回酒,恭祝这位帝王万寿无疆,国运兴隆昌盛。
之后便是教坊预备的歌舞环节,乐声轻快,笙鼓响奏。本该是放松的时刻,但位处中心的陆以朝总觉得有谁在盯着自己,那是一种极为炙热,
且让人颇感不适的目光。
她放眼望去,正好与群臣之中的东方令珏对了个正着。
男子见她看过来很是惊喜,嘴角上扬,愈发深情款款地凝视她。
陆以朝蹙眉,感到莫名其妙,只当他吃错了药,或者又盘算好了什么新计划。毕竟先前东方令珏的那些小动作和小心思她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出于某些目的才佯装配合他,而如今他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她没必要再给他眼神。
她面无表情,很快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