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之前就说过,我与陛下必然还会再见。”
红衫美人斜倚在榻上,姿态慵懒,一双如猫儿一般狡黠的眼眸弯起,笑盈盈地望着少女。
方才宴会一结束,陆以朝就让人召他来此处,而他也丝毫不怵,上来就坐在榻上,没有半分面对帝王的敬畏。
陆以朝却未理会雪暮的话,只兀自思考着什么。
原来这个“雪暮”是苍国献给她的贡男,于是之前对方能够进入皇宫也有了解释,多半是随苍国使团一同入宫,所以并未遭到侍卫阻拦。
不过眼前的人依旧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
陆以朝向雪暮睨了一眼,似笑非笑。
“朕该说是你手段太高明,还是该说,负责检查的宫人都是吃白饭的?”
她倾身抬手,撩开对方脖颈之间的白纱。在昭国,男人的喉结和脖颈绝不能随意示人,只有他的妻主得见,因而平日需以白纱覆颈。一个女子对男子做出这种举动,简直可以说是轻佻至极。
不过陆以朝显然不必顾虑这些,毕竟雪暮现在名义上是她的君侍,她当然有资格这么做。
而不出她所料,对方前颈线条近乎平整,并不似寻常男子那般有着明显的喉结。
陆以朝松了手,平静地看着雪暮。
雪暮却仍是轻松愉快,将白纱放下,笑嘻嘻地望她:“不愧是陛下,您早就发现我并非男子了?”
陆以朝没有言语。按理来说,宫宴上的歌舞乐者都需经过严密检查,禁止身上携带任何锐器,以防混入怀有不轨之心的人,对皇帝不利。
雪暮的女子身份本该轻易暴露,但现实是除了陆以朝竟无一人发现。
“与检查的宫人无关,只是我用了一点小伎俩蒙混过去了,陛下不必烦忧。”雪暮宽慰她道,一边恍然大悟,“难怪陛下当时不肯让我到身边来为您斟酒,原来是担心我会刺杀您吗?”
……其实也不尽然。陆以朝清楚,如果雪暮真打算刺杀自己的话,那之前在聆雪园那次完全就可以这么做了,没必要等到宫宴现场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朕只是觉得,倘若你那么做了,你被杀的可能更大一些。”
陆以朝望向窗外,淡淡道。
雪暮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陆以朝的话。
此时沁河走进来,满脸为难地看向陆以朝,似乎有什么事想要禀告。
还没等沁河开口,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似是宫人在劝阻什么人。紧接着,有人闯了进来。
白衣女子缓步走来。
她停在陆以朝的面前。
不复平时的淡泊,一双乌沉沉的眼眸紧盯着陆以朝,仿佛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暗沉雾气。
她声音低哑。仿佛仅仅这两个字便已用尽了全身气力。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