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太平间里,躺着肤色苍白的姚涛。
傅剑兰的眼泪滴落在姚涛的脸颊上,恍然间,就像死人也会流泪。但傅剑兰知道,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再无回生之术。
“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船,让你出国。你为什么不听我的,非要留下来收拾残局……”
傅剑兰这一生高高在上,兴许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悲痛过。
她拭去掉落在姚涛脸颊上的那滴眼泪。
可自己眼眶里的眼泪,却是怎么努力也抑制不住。
她轻抚着姚涛那苍白而冰冷的脸庞,就好像轻抚童年时的姚涛,只是关切中多了丝悲痛之色。
姚家一脉单传的血脉,几代人的骄傲,就这样断送在陈长安的手里……
想着想着,傅剑兰那泪光盈盈的眸子里,便腾起了愤怒的杀气。
傅剑兰抹干自己的眼泪,重新戴上那副大墨镜,掏出手机给自己的丈夫姚永年打了个电话:“陈长安若不死,涛儿死不瞑目!”
这冷厉的语气,几乎比太平间的尸气还阴冷。
电话里传来姚永年的责令声:“现在是什么形势?你不要乱来!叶承平昨天已经进京,正在四处活动。”
“姚永年,现在你儿子已经死了!冰冷的尸体还躺在太平间,死不瞑目!一个小市长骑在我们姚家的头上拉屎撒尿,你能忍,我不能忍!”
傅剑兰愤然怒吼。
也不听姚永年的解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
傅剑兰约衡州市人民医院的院长鲁云鸿见了一面。
当了解到陈长安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情况之后,傅剑兰脸色暗沉,她意味深长地问鲁云鸿:“鲁院长,你确定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
鲁院长惊得一头黑线,当即不敢冒然答话。
他就算再傻也明白,傅剑兰这是想让陈长安死在衡州市人民医院。作为一个医生,他本该拍案而起,把茶水泼在傅剑兰的脸上。可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面对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女人,他又只能像孙子一样沉默着。
然而……
在傅剑兰的眼里,他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沉默,显然是种不合格的表现。
傅剑兰冷冷地提醒了一句:“鲁院长,做人呢,不能太认死理。医疗事故年年有,你见哪个院长会因为医院死了一个人而被严肃问责?你的前途,现在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关键时候可别犯糊涂。”
“……!!!”
鲁云鸿依旧沉默着。
心里痛笑:我若是能掌控我自己的命运,现在哪轮得到你在这趾高气昂?跟我玩威肋这一套,你可真是不要脸……
“到底什么态度?给句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见鲁云鸿一直不说话,傅剑兰脸上的怒色也浓烈了几分。
鲁云鸿犹豫好一阵,摆出一副无奈的苦笑姿态:“傅太太,实在是抱歉。陈长安脱险之后,他的家属正在给他办理转院手续,他们打算回吕州治疗。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你得去跟吕州那边的医院打招呼。”
“跟我耍花样是吧!”
傅剑兰一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那四散飞溅的茶水,就像是傅剑兰的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