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又道,“幸好,他死之前就录下口供,按下押,认罪状早早送到了孤手里,不然当真死无对证。”
“录下口供?”林钊存着几分不信任,“录而不是他亲手写下,这认罪状有几分真还有待调查,毕竟画押死人也能做到。”
玉祯直言,“是否让我们看看邹廷危的尸身,再做定夺。”
“自然可以。”湛长风抬了下手,“带上来。”
玄武卫行动迅速,没几口茶的功夫就将尸身抬了上来。
这月份,天热,尸身放了一天就开始散恶臭了,掀开白布,尸斑赫赫。
好在现场众人都见怪了生死,没什么惊讶的。
“吴用,你来。”玉祯朝湛长风解释,“这位执事最善尸检,死因死法不说,就是死于何种功法武器都能道得上来。”
吴用不苟言笑,戴上薄皮手套,携着一箱工具上前,瞧着邹廷危尸身上的刑伤倒吸了口冷气,随即面无表情地一项一项地分析伤口深浅来历。
什么鞭伤烙印盐水,什么骨裂韧断,听得诸位执事眼刀直往湛长风身上戳。
邹廷危怎么也是他们的同僚,甚至与他们的关系不错,想到他生前受了如此刑罚如此屈辱,怎能不怒,要不是理智尚在,都想跟湛长风动手了。
饶是如此,也有人出声讽道,“邹执事能挺过如此多的刑罚,不容易啊。”
这话里有点屈打成招的暗意。
湛长风权当做听不见,倒是对吴用起了兴趣,这吴用果然是专业的,连几时几分多少力度都能说上来。
她忽然想起历来尸检官中流传着的一句话:尸体是会说话的证据。现在细想,遗落在世的躯壳是生命最后的遗言,能听懂它的话,也是一门极有深度的艺术。
湛长风突地一顿,若她早点学会拘魂术,哪还需要陪他们翻尸体,趁邹廷危的魂魄还没消散,直接拘了,岂不是更省事。
只是她前面三个魂术都只学了皮毛,加之魂力有限,无法支撑第四个魂术了。
她那么一神游,吴用已经讲到致命伤了。
吴用指着尸体胸口的青紫掌印,“此掌震断心脉,一击毙命。以我对神州武道的了解,此乃西满郡华阳派的赤虎白云掌,以刚猛迅捷见长,但求一身猛虎劲,一颗白云心,观其掌力,当在先天。”
林钊凛然,目锐如刀,直直盯着湛长风,“据我所知,太子身边就有华阳派前任掌门,荆楚!”
竹叶簌簌,清甜中杀意陡起,剑拔弩张。
“太子是不是该解释解释。”玉祯沉声道。
湛长风摇摇头,“这没什么好解释的,荆楚昨夜就不见了,只能怪我识人不清。”
“你说得未免太轻巧,一句不见就能揭过?”崔固鄙薄,“谁知你是不是在自导自演,掩饰错杀司巡府之人的失误,或者”
他诛心而言,“这根本就是针对小寒镇,针对司巡府的阴谋。”
湛长风轻撩眼皮,“你的脑袋还在家里睡觉么,如今神州战乱,殷朝岌岌可危,孤在此时惹上一个没什么干系的不明势力有什么好处。”
崔固连同有这个想法的执事们被群嘲中伤,又怒又疑。特么想想居然还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