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一阵风吹来,夕阳也毫不吝惜地将他笼罩住了。
他们已然顺着窗子,从屋子中跳了出去。
几息之间,霍无咎足尖点地,已经带着他飞身出了院子,上了王府的屋顶。
这是第一次,王府的景色尽收江随舟眼底。
江随舟看见了府中来往的下人,以及四下里巡逻的侍卫。但是霍无咎行进的轨迹颇为刁钻,全然是在他们视野的盲区之中。江随舟只能感到自己衣袍猎猎飘扬,像被一只盘旋的鹰挟住了,从王府飞跃了出去。
待他足下终于踏实地踩在地面上,被霍无咎放开时,他已然落在了王府附近一条街巷的死角中。
是个小巷的拐弯处,周遭一片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些懵,抬头看向霍无咎,便对上了霍无咎的笑容。
很淡的一个笑,但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像是飞出了囚笼的鸟,又像是一只将他叼到了领地中的野兽。
带着几分好整以暇的坏劲儿,打量着他。
你
江随舟正要开口,便听霍无咎说道:这不是出来了么?
说着,他将江随舟一拉,坦然地往巷外走去。
既病好了,就别闷着。他边走边说。
江随舟在他身后嘀咕:有这个本事,怎么不直接回北梁去?
便见霍无咎回了头。
你想去吗?他道。想的话,现在就能出城。
江随舟一惊,抬头看他。
便见走在自己半步之前的霍无咎回过身,神色正经,半点不像开玩笑。
江随舟一时脑子都空了。
可是
便见下一刻,霍无咎笑了起来。
逗你的。他声音竟不知觉地软下了两分,带着和煦的笑意,和初夏黄昏温软的风融在了一起。
吹到了江随舟的耳边。
这还是江随舟第二次行到临安的市集上。
上一次,是他因着季攸的事,只身到这里来买醉。不过他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即便看上去混进了人潮之中,却与众人是泾渭分明的。
故而那日之后,江随舟也从没起过出去看看的心思。
但是这次却似乎不大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今天尤其热闹。
端午在临安算得上个大节,因着今日过节,城中便没了宵禁。此时街上熙熙攘攘,颇有人潮汹涌之势。街上还没上灯,但街边的摊贩却已经热热闹闹地架起了摊子。卖灯和小玩意的摊位五颜六色的,卖吃食的摊位上冉冉飘起了炊烟。
远处隐约可见行过街道的舞狮队,街口处还有卖艺的街头艺人,时不时惊起一片叫好声。
而因着人多,江随舟的手腕是握在霍无咎的手里的。
隔着衣袍,有清晰的力道和温度传来。
不知怎的,江随舟也被四下的热闹感染了似的,扬起了嘴角。
还真是热闹。他说。在府中半点感觉不出来。
周围热闹,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他的话一出口,便融进了周围的人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