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染疫,耽搁不得。”月明答,“我虽只是江湖郎中,却也知医者仁心,阁下只道两国交战,却不见百姓疾苦——”
未及说完,那人忽将手掌一翻,捉了月明的手抵在壁上,顺着手腕往上一模,停在虎口处,果然摸到一层厚茧——
是惯常使刀剑留下的印记。
“江湖郎中——”那人冷哼一声,“不见得。”
话音落,月明只觉肩膀狠狠撞上洞壁,未及抬臂抵挡,颈间要害复落于人手,那人五指猛一收紧:“说,你是什么人?”
——
矮洞之外,十来个兵将稀疏散开,手中火把已将夜幕映得亮如白昼。细闻之下,有阵阵桦木皮的清香——这是军中所用的火把。
伏身查探的兵卫拱手回禀:“大人,此处有血迹,似乎通向洞中。”
为首的将官高坐马上,扫视一圈,目光定在洞口:“进去瞧瞧。”
“是。”
兵卫迅速起身,直向洞中去了,借着跃动的焰火,只见洞口闪过一片雁字纹的袍角——
凤鸟纹样,是北虞的祖源图腾。
——
月明彻底落败,反哂道:“阁下的脉象、断续……犹如雀啄,无冲和之气,是、是死脉。”
那人忽然明白过来,这少年身上既有功夫,方才却不挣扎,竟是为了接近他好探脉息。手指不由收紧,柔腻的皮肤下,有脉搏突突跳动。
“如今你、总……总该信了……我、确是医者。”月明强撑着得意,又道,“你胸前、箭镞未除,斗、斗不过北虞的人,我可、助你下山。”
听了这话,那人更是心中大震。
若此刻他能分出二分闲暇,其实很容易发现掌中细弱的脖颈没有喉结——这少年原是个女子。
洞口忽地闪过一线微光,洞中空气一凝,那人手上劲力松了二分。
月明抓住这个喘息之机,忙道:“洞外来者不善,你我是友非敌,快放开我。”
那人冷道:“焉知我不会先杀了你?”
他虽如此说,却到底松了手。
月明倚着石壁滑座于地,大口喘着气,洞中刺鼻的霉味涌入肺腔。
她闷咳几声,强行压住,望着洞口方向,亮光愈来愈逼近了。
“借宝剑一用。”
不待那人回答,月明抽出他的佩剑,贴着洞壁向前至洞口处埋伏,借着洞口微光示意阿宝退后。
光线愈来愈近,蝙蝠扑腾着四处乱窜。
不一时,洞口伸入一个火把,刺眼的火光照得这方寸之地霎时亮如白昼。
月明心弦紧绷,执剑静静等待时机。
火把在浓夜中挥舞了两下,旋即自洞口探入一颗头,月明当机立断,瞧准了他后颈命门,以剑柄狠狠一击:“得罪了!”
那人没有防备,一声闷哼,直栽入洞中。
月明收了剑,拾起火把一照,心中一惊——雁字暗纹的衣摆,这是北虞的士兵。
“一剑杀了,岂不干净?”
月明朝向暗处,蓦地绽出一个笑容:“医者仁心,下不去手。”
那人冷哼一声,出手利落干脆,不见半分留情,虽不至伤人性命,也绝非良善之辈。
江湖郎中,呵,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