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擂台已经搭好,几名健硕的勇士正在台上角逐。汗水将身上的单衣浸得透明,顺着结实的肌肉汇入精壮的腰腹。
台下忽地爆发出一阵喝彩,胜负已分,一人仰倒在地,另一人高举双手,笑得张扬。
绰达亦拊掌笑道:“草原人除却骑射,便是相搏。”
他说着指向擂台上的三人,“今日石羯、乞颜和哈奈尔三大部各派出一名勇士,使节也可择使团中最勇猛者与之角力,三局两胜。”
相搏是草原人自小的游戏,台上的三人想来更是个中翘楚。
而使团中江枫负伤,周远已死,其余士卒多为老弱,算下来可用者唯有何七一人。
月明蹙起眉,欠身道:“大汗请容我等商议一刻。”
她调转马头,领使团众人来到一处空地坐下。
众人心中沉闷,方才那两人的招数众人都看在眼里,使团中除却何七与江枫,恐怕无人可以与之匹敌。而第三人并未展露身手,尚且不知底细。
王德元垂头丧气,率先抱怨:“咱家看,那绰达分明是故意刁难,不想借兵。”
月明看向江枫,摇头苦笑:“我看绰达并非有意为难,而是他也做不得主。”
方才江枫打断了她的争辩,她再度思索阿什那那番话才知,今日之局或许不是绰达本意。
草原分作各部,平时彼此牵制,互相制衡,这便注定了各部作出决定前,首先考虑的是本部的利益。
阿什那说草原地广人稀,那么各部的受灾情况定然不一致,是以大周的药方对于各部而言,价值也不一样。
现下以药方换取骑兵,受灾严重的部落自然愿意,而那些不那么严重的部落,也有自己的考量。
绰达所在的王庭临近崇州,受灾不轻,而其能够动用的骑兵有限,且还需提防某些部落趁护卫的骑兵减少之后作乱,自然希望各部借出的骑兵越多越好,没有刁难的理由。
月明猜想,他或许有什么难处,以至于今日在借兵一事上无法独断,是以只能同意今日由三大部落各派出一人同使团角斗。
总之,绰达不该对他们有恶意,因而无需同他争辩,这也是江枫方才打断她的原因。
剩下的三大部落,石羯部首领屡屡发难,显然是敌非友,至于其他两部,月明也拿不准他们的态度。
江枫像是看出她的疑虑,沉声道:“方才台上的胜者属石羯部,败者为乞颜部,哈奈尔部的勇士没有上台,本王私下同纳仁打探,他说此人是哈奈尔首领第四子,功夫不如台上二人。”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三颗小石子,分别放在自己、何七和月明面前,“本王对战石羯,何七负责乞颜,这便有七分胜算。至于哈奈尔部,交给林大夫,总归是三局两胜,若我二人得胜,你便只管认输。”
“不行。”月明当即否道,“你有伤在身,不能上场。”
“是啊,殿下身体要紧。”王德元也附和。
“本王无事。”
话虽如此,但江枫的声音愈发低哑,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月明忽牵过他的手腕,搭上脉搏,便知是方才射箭牵动了伤口。
她有些生气,照此下去,这疮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愈合。
江枫见她无话,又要开口:“本王——”
“住口!”
众人一惊,大将军在崇州威名赫赫,谁敢对他这般无礼?谁知江枫竟真住了口,月明略过他,径直唤:“王公公。”
王德元愣了一会儿,才答:“在。”
月明把江枫身前的石子放到他身前,又学着江枫的样子挑眉一笑:“田忌赛马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