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郑浩然似乎过足了瘾头,心满意足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渐行渐远,巡察军备。
郑修看着隐隐作痛的拳头,那里红了一片。
凤北的声音轻轻在郑修身旁响起:“你爹莫非认出了你?”
郑修心中微惊,他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郑修从踏入这个“古战场”鬼蜮后,一直小心翼翼的。毕竟这是他头一回以本体进行类似于“穿梭时空”的体验,他深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如当年的“白鲤村”那般,对他所在的现实造成巨大的影响。
凤北的话如警钟鸣起,郑修讶然问:“你听见了什么?”
“他很高兴。”
凤北侧耳倾听,用一种复杂的口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肯定道:“真的,很高兴。”
郑修想了想,总觉得不可能。
“我觉得,他老人家还没前卫到能相信儿子穿越二十年的光阴回到过去找他的地步。再说……”郑修郑重其事地望着凤北,压低声音:“这里并非真正的过去,事实上,我们谁也不可能真正穿越过去,这里只是以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原理’,重现了过去的‘幻影’。”
凤北追问:“既是幻影,为何你不填补你心中遗憾?”
郑修咬咬牙:“你不明白,不,你既然明白,就别多问了。”
凤北默然,望向天上洁白无瑕的圆月。
虽然刺客偷袭失败,但这也证明了敌人已经在山的另一边布局完毕,全军陷入紧张的备战氛围中,所有人都将小透明般的郑修与凤北二人忽略了。
凤北轻轻握住了郑修的手。
这回凤北没带套,她清楚地感觉到郑修手心被汗沁湿,温度冰凉。
郑修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受着众人簇拥,正在鼓舞士气的父亲的背影,一言不发。
良久,凤北轻叹:“山的那一边,好聒噪。”
郑浩然那番话有点凡,也有点装。更多的却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郑修依稀记得,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皇城不久,娘亲沉默着,将一堆残破的木人锁在柴房中。
那夜,柴房失火,残破的木人毁于一旦。
小时候的郑修以为那是真的失火。
如今郑修明白,是娘亲亲手将父亲留下的遗物烧了。
为什么呢?
穿越者也无法违反人类的生长规律。
儿时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模湖不清。
连那张脸也只剩在午夜梦回中一层朦胧的轮廓。
从郑浩然口中只言片语,给郑修立起了另一种“娘亲的形象”。
郑修觉得娘亲既然敢翻来覆去地跑到郑府,反反复复被拿下后又反反复复去招惹郑浩然,最后人财两空,成了郑夫人。这般与所谓的黄花闺女截然不同的“奇女子”,不应是听见了郑浩然战死后会投河自尽的傻女人。
人设不符。
郑修胡思乱想着,心头烦躁。
和尚一句“无愧本心”,凤北毅然出手,二人从不同的角度扰乱了郑修的初心。
“白鲤村”后对现实的影响,让郑修后怕,同时也对“过去的鬼蜮”充满了敬畏。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如今他是本体进入鬼蜮,他不确定,自己一旦抹了脖子,是真的死了,还是会一切重置。
从前化身进入鬼蜮时的“死后重置”,就让郑修隐隐察觉到一种违和感。他早已怀疑那并非是一种“重置”,而是鬼蜮时空混乱下,对未来的一种“推演”。郑修的【直觉】特质等级越来越高时,他偶尔能看见一会未来的片段,让郑修更加倾向于这个可能性。
他如今所在的世界,规矩、门径、限制,三个要素,构成了他所接触的“门径奇术”的一切。既然门径奇术有着规矩与限制,甚至是代价,那么,化身进入鬼蜮时,那种毫不讲理能重置时空的“能力”,绝不是那么轻易使出,毫无风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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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推演模拟”,郑修觉得更为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