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老友相聚,难免叙旧的时间长了些。他还因此被迫喝了一点点白酒,不过啥事儿都没有,脸都没红。
此时他还待在大队长家喝着过分热情的吴婶特地给他熬煮的醒酒汤——葱姜蒜煮豆芽。
其实很难喝,不过盛情难却,傅承序只得像灌药一样大口吞咽,几息的功夫就剩干净得发光的碗底了。
“辛苦婶子了。”虽然难喝,但吴婶对他是真好。
吴婶摆手:“嗐,村里的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小事儿不辛苦。”
赵大队长回来长吁一口气:“我把条子给云知青了,她送了四斤大白米给你。”
傅承序颠颠分量,见外面套了两个布袋,便笑道:“赵叔,您是把您那份给我了吧?”
赵大队长:“嘿——你这小子鬼机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傅承序将大米重新一分为二,其中一袋递给吴婶,对他说:“事情虽然是我办的,但云医生救了我奶奶,按理我是应该的。但要不是您好心告诉我,我也帮不上这忙,理应有您一份。”
“可真行,你和云知青说的话真是相差无几。”
赵大队长摇摇头,怎么现在的小孩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都反驳不了。
他送傅承序出门,眼睛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回去躺在炕上,他跟自家老婆子闲谈:“我刚才突然觉得云知青和小傅还挺配的。”
吴婶正在纳鞋底子,闻言白了他一眼,反驳道:“你就因为一句话觉得两人合适也太简单了。”
赵大队长摇摇头:“那不是,就是跟这俩人说话的时候都有同样的感觉。”
吴婶拿针挑了挑头皮,不耐烦地说:“这合不合适不仅看感觉,还要看秉性、家世、文化程度,样样不能差。就像咱俩文化都不高,才能凑到一起去。”
男人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听着像是在贬他呢?
“小傅文化条件也不差,要是不当兵,说不定还能上大学嘞!俩人都是高中毕业,不挺合适的嘛?”
吴婶见他像头牛似的倔起劲来,开始和他细细说道:“按你那么说,文化水平这边算是打平了。脾气秉性这方面,我看俩人都是稳重成熟的性格,也算合适。最主要的是家世,人云医生可是首都来的。”
赵大队长没说话了。
她继续说:“要是我,我就等能回首都的时候再找对象。咱小傅是厉害,但在首都,估计这种人才也不少。人都说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嫁娶更如此,且不说小云家世背景都好,自己还是个医生,想嫁给谁不都是大把大把地挑?首都生活环境还好,要啥有啥。”
说着说着她也惆怅:“其实不是小傅不好,就是人家条件太高,攀不上。”
赵大队长这么一合计,也掐了心里觉得两人合拍的想法,反而被她勾起另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这些知青啥时候能回去?”
吴婶也不知道。
这日子只能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好坏都要熬。
外人都能一语中的,身在其中的傅承序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差距的存在呢?
正因为他格外清楚,所以向她走的每一步都需步步为营。
只有他自己足够优秀了,才能稍稍弥补两人的距离,才能把这根放风筝的线名正言顺地交付到她手里。
风筝是他。
而掌握主动权的人永远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