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旨写了两幅,一副送给了太傅,一副跨越遥遥千里送到了西北边境顾容的手里。
我只记得那天西北的风好像更冷了。
顾容跪着接旨,低下的头,乱着的发丝,看不清的神色。
城墙外战火疮痍豺狼虎视眈眈,而境内勾心斗角冷箭难防。
顾容憔悴苍白如鬼,哭着抱着我喊,他没有亲人了,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再也不会有人担忧他冷暖,问他饥饱,等他回家,催促他练字读书,夜里挑灯不眠担忧他喜怒哀乐。
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我抱着他的背轻轻的拍,轻轻的哄,哽咽的说:「我在……还有我在……」
京城线人说,那日老太傅推了白绫,被压着喝了那碗毒酒的,他一直在大喊:「我还没有等子服回来!他在……边疆是否安好!我还没有看他娶妻生子,他那么喜欢那个李家丫头……」
酒液从他的嘴角流出,顺着苍白颤抖的胡须滴落到地面,眼眶里是他蹉跎一生积着的浑浊的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秋雨纷纷愁煞人。
蛮夷在此时举兵突袭,他们好像料好了,此时主帅昏迷,顾容受重创无心应战,故而士气振发。
顾容出战了,他没有蛮夷预料中的颓废和对朝廷质疑,反而面色红润意气风发,一剑射中对方副使,让蛮夷铩羽而归。
在看着蛮夷退兵五里外之后,顾容如抽去了筋骨昏倒在地,在士兵的惊呼声中抬回了帐篷内。
我用润湿的毛巾轻轻擦着顾容的脸,上面沾满了胭脂,他褪下了红润的面孔露出本来苍白的模样。
这胭脂还是在京城时他去金陵阁给我买的。
一时间主帅和副帅都倒了,我恐怕军中有奸细,于是即刻封锁帐篷周围,若有异常活动者军棍五十。又怕封锁太过,引得对面生疑,又差遣亲卫四处活动。
心脏提心吊胆揣了一夜,听隔壁帐篷说主帅醒了,我一高兴脚扭了,反身倒在还在病榻上的顾容身上。
我心想这下可完了,只怕把这可怜孩子送走了。
一抬头就看到顾容浓墨般的眸子,深沉无光。
这回是我拉住他的手,我对他说:「等打仗结束,一同去镇子上租个小院子,你经商我种农。」
「到时候咱俩再生几个大胖孩子,一个闺女,一个儿子,男女双全多好。」
「实在不行,你去教书,我去经商,我觉得我的头脑应该比你在这方面强。」
他还是不回答我。
我有耐心的等了很久,就等来了顾容这句话:
「锦娘,你走吧。」
「锦娘,你走吧,战场太苦了。」
我觉得眼前这人莫不是有病。
我觉得这人就是因为同我没有登记造册,又没有夫妻之时就随便打发我。
于是我在顾容惊恐的眼神中的掀开他的衣服,摸了一把。嗯,手感不错。
我放下了帐帘……
隔天我在主帅调侃的眼神中接受了他的贱言贱语:「李姑娘战后消遣的方式还挺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