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猷袖袍下的手,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握住玖茴袖摆的一片小角,跟在她身后奔跑起来。
夜风吹起袖袍,遮住了他鼓足所有勇气的两根手指,也掩盖了他乱撞的心口。
九天宗宗主受伤的消息,虽然没有传遍整个修真界,但十大宗门的宗主,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长寿宫宫主看着面色苍白的步庭,收回把脉的手,神情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步宗主为何伤得如此重?”
步庭轻咳一声,嘴角流出血来。
“宫主,宗主吃了丹药后毫无作用,这究竟是为何?”三长老担忧不已。
“伤害步宗主之人,把灵气留在了他的灵台中,不过此人手下留情,并没有取宗主性命之意。”长寿宫主擦了擦手:“只要痛足了时日,自然就能解。”
“需要多少时日才能解?”三长老忧心忡忡。
“我也不知道。”长寿宫主摇头:“只有伤了宗主的人才清楚。”
“整个修真界能伤步宗主之人,唯有秋华宗主。但秋宗主这段时间一直闭关不出,我很好奇,还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长寿宫主神情渐渐严肃:“这几日宗主究竟见了谁?”
三长老沉默不言。
步庭睁开眼,语气平静:“我去见了扶光仙君。”
“你疯了?!”长寿宫主猛地站起身,她面色极其难看:“步宗主,你为何要去打扰仙君?”
三长老见长寿宫主动了怒,连忙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长寿宫主的面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变好,反而变得更加愤怒:“就因为不相信镇星楼的掐算结果,你就去打扰仙君。步庭,我看你真是疯了!”
“不去找他,难道任由魔族与妖族作乱?”步庭面无表情吐出几口血,他擦去嘴角血渍:“这个天下可没有第二个甘木,助我们炼制仙鼎。”
“也许五百年前本就是错的。”长寿宫主面色亦是难看:“为了那十座鼎,我们的师父、木栖、仙君……”
“我们胆战心惊地护着那十座鼎,给仙君修建了世间最华丽的囚笼,日日不安地等待着浩劫的再次降临。”长寿宫主踉跄着坐下:“我们做尽一切,浩劫仍旧未消,会不会从一开始,我们做的就是错的?”
“我看你才是疯了。”步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宫主若是害怕退缩,是你们长寿宫的事。我们九天宗,绝不会退缩一步。魔若作恶,我便除魔。妖若有异心,我便杀妖。”
“可是世间万事,并不会全部按照我们的计划来。”长寿宫主颓唐道:“步庭,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镇仙鼎上,才是把天下推向了真正的绝境?”
步庭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玖茴收到了望舒阁给她跟祉猷的信。玖茴注意到,彦柏大师兄还给祉猷捎来了几本书。
“我在山村致富的那些年……”玖茴瞥了眼书名:“大师兄给书取的名字越来越奇怪了。”
“这些书……是大师兄写的?”祉猷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大师兄闲暇的爱好就是记录八卦写话本?”玖茴翻开《我在山村致富的那些年》:“男人流落到一个偏远山村中,做了一位贫穷女子的赘婿,凭借他在山村外面的学识与见识,帮孤女一家发财致富……”
“大师兄到底有多喜欢写赘婿。”玖茴合上书,把书扔到一边:“十个故事主人翁,有五个都是赘婿。”
祉猷把书收了起来:“师父是不是想我们了?”
“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玖茴指着信:“师父说我们回家一趟不容易,让我们过完年再回去。”
“九天宗宗主受伤,吐血多日,长寿宫也束手无策?”玖茴挑眉:“谁把老菜梆子揍得这么惨?”
祉猷眼中有些许笑意:“我亦不知。”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清楚?”玖茴瞥了祉猷一眼,继续给他念信里的内容:“师父还说,九天宗最近好像在清查去年拜入宗门的新弟子,隔壁的问星门与万火宗全都被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