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集想想也是,是自己想出来玩的,便闭嘴了,尽力把小手缩进袖中。
又过了会儿,腹中传来咕咕的叫声,方才他在饭桌上没有好好吃饭,只吃了两块红糖糍粑,这会子肚子却饿了:“清梨姐姐,我饿了。”
江清梨失了耐性,不耐烦道:“方才在饭桌上你怎么不多吃些?现在你问我要,我没有。”
五六岁的年纪知道什么?哪能想到出门时要多添衣裳,带上暖手炉,否则会手冷,又是哪能想到饭桌上不多吃些便会饿,若事事顾周全,那就不是小孩子了。
苏云集挨了训斥,不敢说话了。
方才他分不清这位清梨姐姐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在饭桌上她说柠歌姐姐脾气不好,会带坏小孩子,因此认定是坏人,可饭间又夸柠歌姐姐做饭好吃,便又觉得是好人,到了现在他才恍然觉出,这个清梨姐姐就是阿爷口中两面三刀的人,在江阿爷面前说好话,到了小孩儿面前就暴露原型了。
都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会告状,不分好坏,轻易在小孩子面前暴露本心,殊不知小孩子才是最能感受善恶的。
江清梨终于得了些安静,抬头一看,眼前就是醉苏堤了,她心里被小家伙扰得不痛快,便也想让江柠歌更不痛快,想了想就抬脚往醉苏堤的方向去了。
第41章
冬阳正好,醉苏堤院里洒满暖洋洋的日光,暖烘烘的。
六脚亭旁绑了个吊床,吊床上铺着软垫和云枕,江柠歌正躺在吊床上小憩,身上盖着软软的鹅绒被,怀中还揣着小暖炉,跟猫儿似的暖和又舒服,她的睡颜很是可爱,羽鸦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脸蛋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就见院中来了不速之客,正是江清梨和夏蝉。
身上舒坦,江柠歌心里便生不起太大的怒气,即便好梦被江清梨扰了,也只是微微蹙眉,懒洋洋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江清梨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因为看到江柠歌过得太滋润了,凭什么她在外面辛辛苦苦溜娃,江柠歌却在舒舒服服睡大觉?
她阴阳怪气道:“二妹妹惯会享受,对不顺心的言语向来当场回击,连祖父都不例外,你可知道这样做是什么下场吗?”
江柠歌觉得甚是不解,她和江清梨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前她窝囊,江清梨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现在两人算是势均力敌,怎么还专门跑来醉苏堤耀武扬威,好生幼稚。
因此她并不想搭理着等幼稚且可笑的人。
江清梨见自己被无视,更加生气,继续道:“你就假清高吧,日日给父亲做饭讨好,才得了一套玛瑙妆奁和几套冬衣罢了,你可知祖父给我买了什么?古槽琵琶,六百两,却什么都没卖给你。”
耳边聒噪得难受,江柠歌正要叫冬雪把人轰出去,突然瞧见江清梨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不是苏云集又是哪位。
“柠歌姐姐!”苏云集乍一见到江柠歌,欢快地跑过来。
江柠歌被这天真无邪的笑脸洗干净了眼睛,舒坦了些,道:“你这小家伙,怎么又来了?”
不等苏云集答话,江清梨先酸酸地训斥道:“你是白眼狼么?我带你玩耍那么许久,也没见你对我有多亲热,怎么见了这位,倒像是久别重逢似的?”
苏云集被这么一训,欢快的步伐立刻止住了,像个做错事的小犬,小声道:“我不是白眼狼。”
连对小孩子都这么言语刻薄,江柠歌对江清梨的认知又进一层,白了旁边一眼,转头对小孩子道:“别听她的,你没任何错。小孩子是最有灵性的,谁好谁坏他分得清。”
后半句是说给江清梨听的,说完便把苏云集护在身后,给他塞了盘梅花酱馅儿的甜酥吃。
这话算是戳到了江清梨的痛楚,别看她平时装的知书达理,极尽讨各家大人的喜欢,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孩儿、小猫小狗小鸟,从不跟她亲近。
有一回在国公府的筵席上,国公夫人养了老大只波斯猫,那波斯猫下了崽儿,五六只团奶可爱的小团子遍地爬,她和萧家的萧小姐同在那里看猫儿,可小猫儿们全往萧文妤身上爬,一只来找她的都没有,她强行抱在怀里一只,那奶猫儿竟使足了劲儿挣脱,差点把她手抓伤。
那只是记忆最深的一次,总之小孩和小动物就没偏爱过她,如今连这山间修行的小公子都喜欢江柠歌,而非她,难道真被江柠歌说中了?
江清梨心里恨,不愿意再想这个事,江柠歌让她不开心,她就要说些让江柠歌不开心的话:“对了二妹妹,除了琵琶,祖父还给我带了许多海坨山的名贵茶叶,天然露珠,哦对了,还有一串大师开过光的手钏,那可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