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掩饰般咳了几声,也没能让他脸上的热度褪下来一点,温澜干脆强制性地直接转换了话题,“所以,你后面几天会出门?”
“嗯。说起来,我在T大的那个讲座,你想不想过来看看?”明仲夜说起这个,兴致勃勃地问他,“那几天是他们的校园活动日,举办的也都是半科普性质的公开讲座。学校里会有不少学生过来听,同时也对外界开放。你想不想一起来?”
“大后天下午吗……”温澜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时间,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天我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大概去不了。抱歉了,明。”
“呃,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随口一提。”明仲夜似乎也没有太在意,耸了耸肩,“反正这些内容你感兴趣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再讲一遍。”
这一日的半夜。
像之前那段时日一样,温澜睡到一半,仍是突然被噩梦惊悸而醒。只是这次,睁开眼后,他猛地发现床边好像站了一个人,一惊之下差点没顺手把床头的闹钟直接抓起来砸过去——好歹窗外照进的月光映照出了一点影子,对方那双清透明亮的蓝眼睛让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于是生生把拎起的闹钟给放下了,然后用劫后余生般的干涩喑哑嗓子,低低地唤了一声“明”。
结果明仲夜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就默不作声地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抱住了他的背。
温澜全身顿时一僵——刚刚噩梦导致的背后那一身冷汗还没干透,这下明仲夜一定会觉察出什么异常来。
果然,抱着他的明仲夜在他颈后轻轻开了口:“你最近一直睡不好?是不是怕影响到我,所以之前才找借口把我赶去了次卧睡?好像还不是普通的失眠?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澜?”
“……真的没什么。”温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含混地说道,“可能……只是工作让我有些焦虑了。”
“其实我睡相很好,从来不打呼噜吵人;睡眠质量也一向比较好,不太怕人吵的。”明仲夜在他身后沉声说,“只是刚刚……我好像突然梦到你在叫我。想起前几日你的情况我忽然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了看你,澜。”
“结果我发现你看起来的确不太好。”说到这里,明仲夜似乎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他同样汗湿了的后脑勺上一绺绺的黑发,“澜,你好像睡得很不安稳。在害怕什么?是你无法处理的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有些心悸。”被对方这么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心头那点惊悸的阴影终于缓缓散尽,仿佛全身都笼罩在那个人温暖的气息里,让温澜整个人都慢慢放松下来,身体也不再紧绷了。
“算了。我抱着你。好好睡吧。”明仲夜似乎无声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追问,只是轻轻揽着他,“安心睡吧。不会有什么能伤害到你的。”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仿佛带着点催眠的效果似的,让温澜觉得踏实而安稳——在对方的怀抱里,感受着那个人仍旧温热的体温和跳动着的心脏,他的心终于悠悠缓缓地逐渐沉了下来,渐渐落到了某个踏实的地方安放好。
……至少在这一刻,他最害怕的那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全身的皮肤仿佛都被笼罩在一股温和而氤氲的热气中,暖融融的温度从对方的手掌一直传递到他的心口,让他整个身体都舒适地松弛下来。
……明仲夜就在这里。在他身边。一切安好。
如此温柔而又安宁地抱着他。仿佛能一直这样下去。
温澜不由得又往后蹭了蹭,在那人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慢伸展开了四肢,安然等待着困意将自己重新笼罩。
竟是就此一夜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起来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倒像是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好状态。这股精神气,连公司的前台都觉察到了,笑着问他:“温总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好像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温澜含糊地和人打了个招呼,脑海里却浮现起早上起来时,看着他晚上睡迷糊了主动贴过去、仿佛小章鱼一样交缠住了对方身体的四肢,明仲夜一脸促狭含笑的样子,他不由得又有些窘迫,只觉得一想起这些脸上几乎又要发起烧来了,赶紧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埋头工作。
……好吧,虽然实在不想承认,但他心里确实真的很喜欢那个人这样抱着他。
和情欲无关,但又绝对是只属于恋人之间的、亲密而温柔的时刻——仿佛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风暴,让他在其中安心地休憩。